戴季陶的话让胡汉民也再次鼓起了勇气对孙中山说道:“哪怕不能把东南地区完全拿过来,至少也要把上海和浙江拿到手。
以共和党的操切姿态,要是让他们管理上海,我担心会变成第二个天津废除租界事件。现在可不是美国保持中立的时候,协约国已经把这世界上所有非同盟国的力量都囊括了进去,共和党要是在上海也搞一出收回租界的闹剧,协约国各方恐怕未必会再如此前那般退让了。
可现在中华民国的总统是您,共和党制造出来的外交麻烦最终还得您出面去解决,总统难道真的承受的起各国一致的外交压力吗?这庚子国难才过去多久,我们总不能让列强有借口再组建一次八国联军吧?
英士现在虽然不在了,但是他在上海还是有不少老朋友的,有这些老朋友的帮忙,我们安定上海并不是什么难事。上海也只有在我党的控制之下,才能缓和同各国之间的外交关系,从而在欧战结束之后,让我国赢得战胜国应得的荣誉。
我以为,只要我国真正确立了共和体制,又在欧战中做出贡献,那么各国自然会给予我国一个体面的地位。就好比日本人也是在建立了议会制度之后,才逐步取消了各国在日本的特权,以及收回了各国在日本的租界。
以当前欧战之惨烈,我以为对列强一味强硬并不是什么好事,学OTg2NTc=习日本的柔以克刚,方才是保全国体和让民众避免刀兵的最好办法。我国的国力虽然比20年前有所增长,但恐怕还是难以及得上战前的俄罗斯帝国的。俄罗斯帝国在欧战中尚且被如此蹂躏,连沙皇都被民众逼迫的退位了,我国这一团散沙的局面又拿什么去抵抗列强一致的原则?”
孙中山终于有所动容,皱起了眉头说道:“国家终究还是要真正完成统一,我们才能自强自立啊。只是,其他人且不论,我们总要先说服共和党才行。若是共和党一意反对的话,你们的想法是落实不下去的。我总不能一边接受冯国璋对于中央的投诚,一边又挑起国内的纷争吧?要是共和党不同我们站在一起,冯国璋恐怕也会改口的。”
听到孙中山的口风有所松动,戴季陶立刻说道:“共和党正是打着维护国家统一的旗帜,才推动了本届联合政府的建立,这也是全体国民对共和党赞誉有加的基础所在。
总统你也说过,国民党参加本届联合政府的目的,就是希望能够效仿费城制宪会议,先从政治上完成国家认识的统一;然后就是向美国的党派政治过渡,从而建立起一个民治、民有、民享的自由共和国。
如今前一段目标我们已经完成了大半,除了西藏等少数地区外,各省都已经宣誓承认自己为中华民国的一份子,而西藏问题主要在英国人从中阻挠,我们只能等待时机。但是后一段目标,老实说我们连道路都没有找到。
现在的中华民国,名义上是一个共和国,但实际上各地都是军阀当家,如果我们不收缴这些军阀的武装,中华民国就永远不可能成为一个上下一体的共和国。
共和党现在虽然是共和体制最大的支柱,但是他们同样也是依靠着枪杆子治理着地方。吴川又比总统年轻这么多,说句不好听的话,您现在的位置迟早是他的。吴川有党、有枪,如果再坐上总统的位置,那么他的权势就远远超过了袁世凯,我很怀疑到时他是否还肯从这个位置上下来。
总统想必也知道,南美各国的那些军事强人坐上了总统宝座之后,几乎就是终身制总统,没有人能够撼动他们的地位。总统从满清起带着我们反抗帝制,这一路走来过了多少坎坷,难道您希望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共和国再度被人给毁灭了吗?”
“我相信吴川应当不会如此愚昧的,这种话还是不要说了,传扬了出去难免破坏我们和共和党之间的关系。你想说什么,还是直白一点吧,不必绕弯子。”孙中山摆了摆手回道。
戴季陶停顿了一下,瞧着孙中山的脸色小心翼翼的往下说道:“我以为,想要建立一个总统您所想要的自由共和国,我们至少应当做到三件事。
第一件就是军队国家化,若是军队不能国江浙湖汉北家化,大家手中有枪又怎么肯坐下来互相妥协呢?比如北洋军,当年不就是仗着自己兵强马壮,才硬生生的夺走了我们手中的革命果实吗?
第二件就是开放报禁,当初我们成立南京国民政府的时候就已经放开了报禁,但是袁世凯窃取了政权之后又蛮横的以军警干涉新闻自由,使得不少报社纷纷躲进了租界才免遭毒手。共和党虽然没有如袁世凯那样在明面上干预新闻自由,可他们也一样建立了报刊审查机制,对于不符合自己心意的报道就加以撤销报道。若是让他们这样继续控制舆论,今后谁还敢批评共和党?
第三件就是应当把三民主义的内容列为学生学习的必考项目,共和党过去这些年把唯物主义和社会主义的思想都列入了教科书让学生学习,可谓是从小就在培养本党的支持者。如果我们不能把三民主义也列入学生的学习内容,我担心十年或二十年后,青年人都只知有共和党,而不知总统和国民党了。
也只有完成了以上三条,中华民国才能真正成为一自由共和国,而不是被独裁者统治的国度…”
胡汉民听着也深以为然的点头说道:“季陶说的好啊,袁世凯窃取总统一职后就装作一副礼贤下士的模样,就连那些士绅名流也对北洋将领敬重学者、惠泽教育的做法大加赞赏,可他们却依旧搞不过共和党啊。
我记得报纸上就评价过:北洋敬学者,非国民启蒙之学、国民普遍之学,乃精粹掇拔之学、士绅一隅之学。北洋之际,两府为学拨款,累年不下百十万。其十之四五归于高等大学堂、大学校,十之二三归于大学教员、学人之平日开销。唯入国民普及教学、小学堂、启蒙诸师长者,十中无一。此尽天下蒙学、初小之财,供高位学人之用矣。
但是共和党这边却恰恰相反,共和党人大幅降低大学教员、学人之薪酬,却尽力保障小学老师的生活,因此数年之内关外就从蛮荒之地化为文教乐天。时至今日,关外的适龄儿童入学比例已经达到了近九成,几乎于东洋近邻日本相当,哪怕是关内最为富庶的东南地区也难以企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