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敛舟闻言似乎更不爽了,他向后靠在了沙发上,语气散漫,“怎么,就不能是她答应了?”
……实话说,庄尧还真没想过这个可能。
虽说上次是第一次见盛以,但庄尧看人向来很准——
盛以看起来并不像是容易改变主意的人。
尽管他并不知道自家艺人跟盛以到底是有什么爱恨情仇,但庄尧想了又想,还是秉承着一个经纪人的职业操守,认真发问:
“敛舟,你没做什么违法的事逼迫她吧?”
江敛舟:“……”
江敛舟:“?”
他稍一顿,就又开始自夸,“你在说什么鬼话?人格魅力罢了。”
庄尧:“……”
他实在是不想在如此美好的夜里听江敛舟胡扯,说了一声便准备挂电话,却突然被江大顶流又拦住了。
庄尧狠狠忍下了换工作的冲动,语气里都带着杀气:“有屁就放。”
江敛舟再次琢磨了一下,才问,“我的新歌封面是谁画的?”
“你怎么突然关心这个?”庄尧没想到话题切得这么快,但还是去翻了翻合同,“是小王临时找的一个画师,画商稿的,很有名,叫——”
“望久,希望长久的那个望久。”
……
江敛舟挂了电话,坐在原地良久,才打开手机登录微博,搜索了一下那个叫“望久”的id。
确实很有名,微博粉丝高达153万,并且转赞评都很多。
她似乎并不常更新自己的生活动态,发微博几乎全都是和作品有关的。
画风也很特别。
江敛舟一条一条微博地看,每一张画稿都点进图片,放大看细节,再换下一张。
越看,他越觉得奇怪。
读高中时,盛以就一直在画画。作为同桌,江敛舟自然见到过盛以的很多作品。
她进步很快,画风也一直很鲜明;后来看得多了,盛以的画哪怕是混在一堆画稿里,没有署名,江敛舟也能精准且快速地分辨出哪一张是盛以的。
——跟现在的画风,截然不同。
诚然,他们已经几年没有见面,盛以的画跟以前不一样似乎也很正常,但是真的能差别这么大吗?
江敛舟闭上了眼。
-
因为定下来人选的时间有点晚了,节目组那边几乎一直在等江敛舟,拖到现在好不容易解决,所以过了节没几天就开始拍定妆照了。
据闻,节目里一共有4对也就是8个嘉宾,四位艺人、四位素人。
为了保持嘉宾们一定的神秘感,定妆照也是分组进行拍摄的。
盛以并不是一个好奇心很强的人,因此,除了最开始听陈鸿才说的段明霁、汪欣桐这对同桌之外,她并不知道其余的嘉宾们都是谁。
但很显然,就算是素人,为了话题度,节目组也不会找真正的纯素人的。
可能是像段明霁这样的主播,或者是知名up主,甚至有可能是哪个经纪公司准备推出来的网红或者是艺人,反正怎么看,她都应该是这里面最没有名气、粉丝最少的一个。
——当然,指的是抛开望久这个马甲的粉丝数量。
但盛以并没有怎么在意。
她可太清楚自己的职责了,她来就是为了给顶流搭戏罢了。
网游的npc大概就是她这种,戳一戳就能触发一段剧情或者任务。
所以,在去拍定妆照的路上,尽职尽责的盛大佬还在翻阅那本厚厚的剧本。
“你不知道节目组竟然真的邀请到了我,和我多年未见,在节目里与我久别重逢,仿佛带着同学爱一样地抱了抱我,说,‘盛以,好久不见’……”
盛以顿了顿,越念越匪夷所思,“你喜欢了我这么多年,我却全无音讯,你不知道我在哪里、也不知道我在做什么,如果不是节目组邀请我,你甚至觉得可能一辈子也见不到我了……”
她念不下去了。
合上剧本,空气里静谧良久,盛以眼角的红泪痣都仿佛写满了“迷茫”。
仿佛被掏空,盛以回忆了很久很久,最后才不确定地转头看向了江敛舟。
“你真的有这么想见到我吗?”
江敛舟侧着脸,有些看不清表情。
他单手放在方向盘上,似乎抿了抿唇角,正准备开口——
盛大佬愈发小心:“我是不是真的欠了你钱忘了还?”
江敛舟:“……”
他似是有些无语,好半天才懒洋洋又颇为冷淡的,“我是那种人吗?”
——好像的确不是。
从她认识江敛舟起,他似乎就是个极其大方的人。
对陌生人大方,对身边的朋友大方,对她……大概是格外大方。
盛以从以前就是一个倔强到不行的人,这点大概是遗传了她父亲。
她高中时怎么都闹着要去学画画,她爸怎么都不同意,后来还是她妈妈把她送到了外婆那里去,盛以也从明泉市的中学,转学到了景城一中。
而她父亲的条件,就是除了日常吃住的花销之外,不会再给盛以额外的钱财。
景城那边有一个很有名的美术老师,但是收费颇为昂贵。盛以跟着那个老师学了两年,加上日常的颜料、画笔、画纸等等花销,她一个打小养尊处优、从来不知道缺钱是什么滋味的大小姐,就这么过起了苦巴巴的生活。
所以,她的同桌江敛舟,就一直坚定地认为盛以是个连饭都吃不起的穷孩子,三天两头地接济她。
似乎还怕班上别的同学看出盛以穷困,帮她买饭的时候也不会亲自给,只是放在她桌上,压着张纸条。
她至今还记得那张纸条上写的内容。
——甚至都能想象出来江敛舟是如何漫不经心的轻飘语气,有些不正经,又带着几分笑:
“哥有的是钱,不必在意。”
……
盛以似乎一时间有些感慨。
“你是没欠我钱。”江敛舟瞥了她一眼,桃花眸眼角扬着,一瞬间仿佛还是那个肆无忌惮的张扬少年,
“但能见到你还是很高兴,老同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