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六七看着舞台上的表演,整个人都看进去了。话剧在他眼中不再是演戏,而是自己人生的重演。
当台上实在是穷困到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用来换取‘许可’的农户被狗腿子打倒,老爷不屑的居高临下看着地上的农户,嘲讽道:“你等穷鬼会这么穷,就是你们太懒。每天早起半个时辰,晚睡半个时辰。把这时间拿来干活,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
话音未落,舞台下的‘野人’们怒了。曾经被老爷,被庄主,被狗腿子们欺压的过往不过是几个月前。再见到台上的‘老爷们’又唱起这出,已经有人怒吼着跳起来,四处寻找,看到根场边的木棍,冲过去拎起来就要上台和‘老爷’拼命。
有人带头,其他前佃户们立刻跟进。
好在文工团已经有了经验。台上演出立刻终止,卫队立刻拦住暴起的民众,演员们手拉手高喊,“俺们只是演戏,假的!假的!那些庄主可不都被杀了么?”
经过这样的一番折腾,好不容易没有闹出大事。
各个文工团们的抱怨,暴风雨般飞向礼部。弄得陈三四焦头烂额,最后扛不住压力的陈三四跑到章无忌这里几乎是哭诉起来。
章无忌拍了拍陈三四的肩头,“老陈,你看戏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上去……嗯!”
说着,章无忌比划了一个割喉的动作。
陈三四立刻点头,大声应道:“有!当然有!以前受欺负,就是委屈害怕。现在咱们有这么多人,不怕那些人。再看到那些人,只想着把那些人打死!怎么能这么欺负人!”
章无忌没有回答,倒是瞅了瞅旁边的曾柑。曾柑出身在跟着章无忌南下的核心反贼里头算是最好的,看到章无忌瞅自己,一直在城里住,没机会到乡下祸害佃户的曾柑犯了翻白眼,不满的问道:“瞅啥瞅?!”
面对自家兄弟的反应,章无忌笑了笑,却没说‘瞅你咋滴?’的标准应对。
曾柑却被这笑容刺激到了,哦啊的跳起来就指责章无忌,“你这是啥子意思?写剧本的时候,俺可是出了不少力。”
“你想太多。我可没有说你大地主出身。”章无忌赶紧解释。但是这解释有些欲盖弥彰,气的曾柑一句话噎住。硬是说不出话来。
章无忌真的不想得罪曾柑,收起笑容,“曾兄弟,别想别的。我就问你,你以后确定要和穷人站一起,还是和大庄主站到一起。”
曾柑那些气恼在这么率直的问题面前登时化为乌有,他不自觉露出些失落的神色。这位城市里长大,连官府的气都受不得的年轻人亲自面对激烈的阶级压迫之时也手作无措起来。
最后曾柑只是说道:“章兄弟,曾家若不造反,你要如何对曾家?”
说完,曾柑又有些担心,不等章无忌说话,又跟上一句,“俺叔叔对咱们可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