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小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多想了。
一方面,他觉得唐一春这种成名已久的江湖人物,并非是看到的这么简单,能够三言两语就将实情合盘托出,那么唐一春要么在一些地方隐瞒了事情,要么就是有更大的图谋,思索良久,他觉得唐一春是在两边站队,能够等到最后一刻再决定自己的动向。
另一反面,唐一春此时此刻的神情又不似作伪,看起来确是十分动情,让叶小白的想法左右不定。
而事实上,确实如叶小白所想,唐一春是个心存正气的人,这也是陆长云告诉他为何唐一秋杀孽累累,唐氏也能在西州继续生存下去的原因,因此陆长云言明,唐一春或许可以拉拢。但唐一春又不是傻子,他自然也有自己的打算,他重情重义不假,可绝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如今正是关键时刻,师傅虽然待自己如同亲生,可自家兄弟二人在某种方面来讲也是师傅巴通用来争夺地位的工具,若是自己二人没有极高的天赋,巴通还会那样对待他们吗?
唐一春当年跟随帝主夺取天下,别的没学到,武功精进也极少,可他却学会了一样,那就是生存之道,尤为在朝堂上的生存之道,他那日他虽然没有猜出背后之人的真正身份,却也八九不离十,那么这次针对叶小白的围杀就是一场妥妥的政治站位的问题,他便需要再三斟酌,并且留有后路,唐一春年过四十才生了个儿子,如今才六岁,况且侯爷坐久了,他也不是很想去做那暗地里搞阴谋的小人。
越无垠略过卿卿杀人的眼神,直接了当地问道:“不知唐前辈告知我等这些,是要个什么结果?”叶小白明白越无垠心中有了计较,也不多话,静等回答。唐一春面上浮现出一抹犹豫,片刻后说道:“唐某明白,舍弟刺杀天王弟子已是死罪,本不该多嘴,可那毕竟是唐某一母同胞的弟弟,唐某愿替舍弟受过。”
越无垠不满意,摇摇头,说道:“唐侯这话讲的有些虚了,事是唐一秋所为,可过却要唐侯承担,若果真如此,岂不成了笑话?”唐一春似乎料到越无垠会这么说,又思考了下,继续说道:“唐某只想求舍弟一条命。”
越无垠“呵呵”一声,又说:“唐侯,不必绕弯子了,您是聪明人,明白我们此次前来的目的,说句真话,天王对唐一秋的生死不在乎,他也明白唐侯您是极重感情的人,这么讲吧,若是我们的目的达到,唐一秋,废去武功爵位,贬为庶民,天下九州,除西南三州外,余处皆可去得。您,明白了吗?”
说完他的眼睛盯着唐一春,想要看穿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唐一春当然明白,陆天王是要用唐一秋的命,来换整个西州的支持,对叶小白的支持,他心中暗暗叫苦,果然这样的斗争才是最残酷的。
正在唐一春思索的时候,任自在忽然一道内劲掀出,将房门撞的粉碎,继续攻势不减,在院中与另一道真气相撞,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叶小白等人立刻飞身出了院子,看到屋外站着两人。
一个年过花甲、满头银发,身形瘦小,皮肤黝黑,眼神凶狠的老头,一位面覆轻纱,身材玲珑,手捧琵琶的妙龄女子,正是唐一春的师傅、原来的金沙教教主巴通,与通明店最后一任店主:乐近人。
“哎,就知道你靠不住,也对,在皇权和眼前的荣华富贵面前,任谁或许都抵抗不了。”一道幽幽的声音传来,一道修长的身影走来,正是那日约见的唐一春的年轻人,他手拿折扇,眼神怜惜的看着唐一春。
任自在最是看不惯这种装模作样的人,忍不住骂道:“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小儿?在你任爷爷面前摆出这般架势,是要打架吗?那如你所愿,你任爷爷今天必然揍的你满地找牙。”说完身影飘忽,顷刻间落在了年轻人眼前,年轻人却是丝毫不慌,竟然撑开折扇,缓缓扇动。
就在任自在即将拍在年轻人脑袋上时,身后琵琶声响起,“锵”一声,一道气浪后发先至,如索命般扑向任自在,任自在心中一紧,收起手掌,内劲瞬间灌注后背,将那道气浪弹了出去,他在空中转身,看到抱着琵琶的乐近人,笑道:“小娘们儿,老子可从来不听琵琶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