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谋脸色黑得几乎能滴出墨来:“夏侯俊,你是家族年轻一辈中最出色的子弟,大家都属意未来由你接掌本家家业,可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夏侯俊长叹一口气,眼露悲伤道:“族老,看来你对我成见太深了,眼下讨论的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攸关夏侯氏的百年清名,在你眼中,竟然还是手中的权势更重要。”
“你还有脸说我吗!”夏侯谋勃然大怒,体内气息外泄,直接将下方的石凳震成齑粉,“眼下的局面不都是你一手造成的?为了争权,你引狼入室、吃里扒外,不惜当众抖落家族阴私,你心中到底还有没有家族荣誉?”
夏侯灵从地上一跃而起,红着眼睛道:“所谓的家族荣誉,就是别人杀了我的生母,我还要忍气吞声,强颜欢笑,喊她‘大娘’?凭什么!”
夏侯谋冷面道:“就凭你身上所穿、平日所用、一身所学皆是家族恩赐,在偿还完所有恩情之前,你就得为大局忍让,否则便是忘恩负义、不忠不孝的白眼狼!”
夏侯灵一时语噎,面对这朴素的道德伦理反驳不得。
夏侯谋占得道德上风,果断趁胜追击,振振有词道:“哪个大家族没有点见不得人的阴私隐秘,便是崇尚儒风,标榜道德传世的孔家难道就真的霁月光风,没有一丝见不得人的阴暗?
“还不是要相忍为宗,若每个人受点委屈就要跳出来喊打喊杀,家族如何存续?一旦家族败亡,你们真以为自己能置身其外,覆巢之下无完卵,这等浅显的道理你们不会不懂吧?”
这下就连原先觉得夏侯谋在倚老卖老的宾客们也纷纷颔首,认为话糙理不糙,尤其是那些年纪较大的长辈,甚至有开口帮腔的冲动,毕竟这是在维护世家共同的利益。
这时,夏侯俊忽然开口问道:“杰弟,你也是庶出,若有人杀了你的亲生母亲,你能不能受点委屈,相忍为宗?”
夏侯杰嗤笑两声,乜斜着眼神,用饱含戾气的语气道:“去他娘的相忍为宗!我只知道父母之仇,不共戴天!”
夏侯俊又快速点名:“夏侯廉、夏侯悍、夏侯角、夏侯立,你们几位虽是嫡出,却是旁支子弟,若主家的人杀了你们的亲生母亲,你们能不能受点委屈,相忍为宗?”
四人齐声道:“自然不能!”
夏侯俊看向离夏侯谋比较近的几个年轻人,问道:“夏侯壮、夏侯群、夏侯豪,你们是主家子弟,要是族中长辈害了你们的亲生母亲,你们能不能受点委屈,相忍为宗?”
三人面面相觑,却是头皮发麻,手足无措,他们不是夏侯俊的人,甚至过往还有点过节,自然不会出言赞同,可这种问题显然不能否认,不然一个不孝的帽子就要扣下来。
但在这种场合,沉默就等同默认,夏侯群只能硬着头皮道:“族中长辈不会做这种丧心病狂之事,你的问题没有意义。”
夏侯俊颔首道:“我也這麼認為,不过空口白话难以服众,正好侠僧在此,我们便请他顺带着查一查,只要他能证明咱们夏侯氏是清白的,想来江湖上再也无人敢质疑夏侯氏的道德门风。”
“够了!”夏侯谋不耐烦的吼道,“夏侯俊你东拉西扯,到底想说什么?”
夏侯俊依旧笑如春风:“所谓大局乃是指人心所向,而族老您口中的大局只是您一厢情愿的大局,并不是众人的大局,为什么非要让灵儿受点委屈,相忍为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