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在来大夏之前,甚至是在路上,他心里想的只是绑架元熙,以此要挟父皇,提前释放南越质子,他的弟弟萧焰。
然而令他猝不及防的是,自己当上了太子,而且还掌控着暗夜门这样的江湖势力。
现在还不清楚他是如何得到这些秘密情报,又是如何安排人手突破重重防线绑走元熙,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临时改变了初衷,目标从元熙改成了她―― 元熙再是得宠,毕竟只是一名幼小婴孩,而她,却是大夏储君,未来的一国天子!
这笔账谁都会算,有她在手,便不愁萧焰不予放回,更有甚者,得到半厚的国家利益!
拢在袖中的手握紧,放松,再握紧,掌心满是汗水。
“你不是那么在意你的皇弟吗?那好,就拿你来换,除此之外,一切免谈!”
见她不答,萧冥哈哈大笑,笑声里满是森冷与邪恶,不可一世,“你听着,我给你一刻钟时间考虑,我就在前方山坡等着你,你要是不来,就等着给那小婴孩收尸吧!”
秦惊羽眯起眼,面色如雪。
他要她拿她自己去换元熙回来 雷牧歌早就说过他是出了名的铁血皇子,手段毒辣,不可想象,老师也曾在授课时提到些许,落在他手里,自己这假凤真凰的女儿身,真不知会怎样?
!
可是现在让他离开,放虎归山不说,假使他真的会因此对元熙下毒于…… 这恶魔一般的男子,没什么是他不敢做的,她不能冒这个险!
只能是,孤注一掷,先发制人!
“等下,我现在就给你答案――”
秦惊羽一声低唤,右手伸去背后朝众人打个手势,藏在袖中的左手扳动机括,对准射出!
一声细微之声破空而出,蓝光闪动,朝他胸前激射而去。
计划是刹那间生成的,先以毒针制住他,众人再围合而上,将其生擒。
外公穆青曾经说过,毒针对人体的伤害程度是取决于其武功高低和身体强壮与否。
上次二皇兄那是武功平平,才会性命堪忧;而萧冥武功高强,顶多就是个软倒在地,凭他的内力,完全可以封住自身血脉,阻止毒液抵达心脏。
从他中针到毒发这段时间,就算打探逼问不出元熙的下落,她也可以用所谓解药来换取元熙的平安。
她知道此番行为相当冒险,她却已经没有别的选择!
心思潮涌,转瞬间,变数迭起。
秦惊羽瞪大了眼,几乎不敢置信。
怎么回事?
她明明看见那道蓝芒射入萧冥胸口,看见他虚弱软到,众人一拥而上将他架于刀剑之上,怎么会突然间血肉横飞,倒塌一地?
!
耳畔的厮杀声和惨呼声不断,脸颊上几滴温热洒来,红雾弥漫,跟下着蒙蒙细雨一般,黏黏的,带着浓浓的腥味。
是血,是热烫的鲜血!
“不――”
素日只负责潜伏市井探听情报的影部弟兄,一旦动手,劣势立显。
秦惊羽瞪着那本该倒下的男子,看着他手持雪亮长剑,横刺竖劈,手起剑落,围合在他四周的暗夜门人接连倒在血泊中。
为什么他中了毒针却丝毫无恙?
为什么?
萧冥一脚踢飞最后一名门人,举步朝她走来,脸上的笑客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森冷狠厉。
似是看懂她的惊骇与不解,萧冥一掌拍向自身胸口,泛着蓝光的钢针铮的一声落地。
他拉开衣襟,露出一截淡金色来,嘿嘿冷笑:“这金丝软甲,便是你那风影戒的克星。”
他知道!
知道暗夜门,知道风影戒,知道她会偷袭,知道她的计策……什么都知道!
如同被人扼住喉咙,挖出心肺,一览无遗,一败涂地。
他只是一个人,背后却似有千军万马协同作战,她没有任何胜算!
秦惊羽身形僵住,看着他徐缓迈步,一步步走向自己。
忽然,萧冥停了下来。
有一双满是鲜血的手,抱住了他的腿。
“主子……快走……”
那是一名还未气绝的门人,使出最后的力气,试图牵绊强敌,给她制造生机。
“快走,走啊!”
萧冥冷笑一声,一脚赐向那人胸口,只听得砰的巨响,肋骨尽碎,一口血喷出来。
那人却也硬气,死不松手,只喃喃念着:“主子快走……快走……走……”
又一双手伸过来,扯住了他的衣摆,甚至有人拾起了刀剑,歪歪倒倒站起来。
“主子……快走……”
她救不了他们,亦不能自救!
秦惊羽眼眶血红,嘴唇咬破,一个转身,跌趺撞撞往前跑。
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居然爬上了马背,扯起缰绳策马奔驰。
马儿在小路上毫无方向乱钻乱窜,泪水模糊了双眼,秦惊羽抱住头,只觉得头脑破裂,痛得好似要爆炸。
离荒庙越来越远,她却始终能听见那拳打脚踢声,单调,沉闷,像是打在她的心上。
听见死亡来临的声音,一切归于平静,悄然无息。
他立在原地,不追不赶,那如恶魔诅咒一般的声音,丝丝缕缕传来。
“你会自己回来的……”
回去?
不,她不会,她的命是那么多弟兄的鲜血和生命还来的,她无以为报,不能辜负,只有远远逃离,务必保全自己!
心虚手软,只咬牙憋住一口气,朝着林外的大道,朝着天京城的方向奔驰。
泪水一滴滴落在手背上,从来没有什么时候像现在这般,病恨自己的弱势与无能!
他们的死,她耳闻目睹,却无能为力!
痛恨自己!
对不起…… “哇――”
背后,远远的不知何处,婴儿凄厉的啼哭声,撕心裂肺,响砌天地。
秦惊羽瞬间呆住,手脚冰凉,脑子里一片空白。
有人笑得残酷,笑声伴着啼哭声随风飘荡过来。
“我说过,你会自己回来的,如果你还要你皇弟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