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宁元年,正月初十,辰正。
雪后晴天,曦光曛和。
管家董伯微胖的圆脸上神色凝重复杂,急步赶到后院正屋寝室唤醒刘宏(华耀)。
“禀候爷,亭外有一队上千的人马到来,不知所为何事?”
近段时间,新年昱始,他也没听说小候爷有出外顽皮或是惹下了什么祸事的举动!
华耀早半小时已经被姐姐华昭唤醒,但为了符合刘宏冬日里睡到辰正自然醒的人设,也只能躺在床上熟悉脑里记忆中的言行。
此时听了禀报,他心里知道是咋回事,但不能表现出来。
只能端着主事人的作派,吩咐管家派仆役出去关注着,府里备妥食物、饮水,若是真有事也不至于手忙脚乱,待客不周。失礼于人。
又让侍女赶紧帮忙给他穿衣、梳头,洗漱,他暂时对于这繁复的汉服和礼仪有些无可奈何。
看那一件又一件,里三层外三层的,华耀决定冬天为挡寒冷这么穿就算了,若是夏天,必须得改革才行。
到时就以学世祖光武帝的勤俭品德为借口,穿简单些,也能够节省些布料。
穿戴整齐,洗漱干净,食完朝食,二名仆役便带着光禄大夫和中常侍曹节进了前堂大厅。
门外、府外且有大批兵士和河间本地官员吏从相候。
双方未有寒喧,更未尽主客之礼,曹节便开始当众宣读窦太后的懿旨以及朝廷的诏令。
“今皇帝大行,无有后嗣承继社稷。天下不可一日无主,社稷不能半时搁置。
兹有朝廷尊奉皇后懿旨,宗正复礼,大行皇帝志过继河间王一脉之解渎亭候刘宏为嗣,承继祖宗基业,当此奉为天子。”
宣读完诏令,宫中派来的宫女内侍便立即为华耀换上了天子衮服。朝臣、郡守等和羽林郎、虎贲卫一齐跪下叩拜天子。
曹节更是面带一副忧国忧民之色,以先帝大行,天下不可一日无主,陛下当早回洛阳以安天下庶民之心为由,催着热呼的新皇上辇,尽快赶回洛阳。
华耀平平淡淡地看他一眼,转头问光禄勋,“刘大人,宏见尔等皆神色疲惫,建议歇息二日再行启程,妥当否?”
光禄勋刘瑜回看华耀一眼,略带感激躬身回道:“兵士们于几日里赶路实有几分疲累,陛下使他们得以歇息乃是心慈仁德。下臣等感怀在心。”
他实在想不到,仅十二岁的少年言行如此谨慎,周密。
想想宫里的皇后、很快就将是太后的窦妙、大将军窦武和王甫、曹节等人的大权把控意图…呵呵,只怕他们所有的愿望都要落空。
这对于汉室宗亲而言,乃是件大善之事。御使大夫的举荐乃是行了遗芳百世之举。
几个转念间,又闻得少年皇帝变嗓期略沙哑的声音,“既如此,缘于尔等赶路几日皆已疲累不堪,以策安全,刘大人吩咐下去让大家好好歇息二日再行启程!”
言已及此,华耀却又好言反问曹节,“中常侍大人认为宏定此议妥否?”
曹节偷看一眼华耀稚嫩的面容和清亮的眼睛,脑中几个转念,最终快速作下决定,“陛下仁德,臣等谨遵陛下圣意。”
他实不宜一开始便惹这位小皇帝不快,也不能犯众怒。一干兵士侍从自洛阳赶至此地只费了六日,日行百里余,确实疲累。
且新皇又以安全为由,谁也不能反驳。否则,若是出点问题,反驳的人就须全担责任。
退下之后,曹节思虑再三,心里又不免多有后悔。
早知如此,更早时在河间城外就不该拒绝郡守和执金吾等人的提议,应歇息过后再来迎接新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