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卓和臧旻皆低头看看上官粗糙的大手掌,挣脱也不是,不挣脱也不是。相视无奈一笑。
高平大营外,由于天使将至,是以破羌将军一声令下,各大小将校带着兵士列阵等候。
不多时,一面大旗,一队人马就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向着军营缓缓而来。
田宴奉命前去接应,此刻也护卫在一侧。
“将军,他们快到了!”董卓满眼兴奋看着队伍言道,并没有注意到段颎的神色。
段颎看着队伍点了点头,目光深沉,此刻又有点喜怒不形于色的样子,不知在算计些什么。
很快,这支队伍便来到了众人面前,段颎一见,队伍里有个面熟之人,赶紧收敛思绪,面带微笑,大步上前见礼。
“末将段颎,恭迎天使!”
“段将军免礼,陛下在京,得知将军与众将士征战辛苦,是以特派吾带队前来慰问。”
华昭的这一副身外化身衣袂飘飘,虽出尘不似凡人,但言语间对段颎这位镇守西北边塞的大将很是尊重客气。
段颎看到众人皆是风尘仆仆的模样,显然是一路奔波、马不停蹄而来,提议道:“天使,营外风沙大,咱们入营再叙谈!”
“善!”
这些人马的确很乏累,需要歇息,吃喝以补充能量。
由于皇帝和朝臣对西凉战事的特别关注、重视,所以在华昭的带领下,这一队人马于路途上不敢有丝毫懈怠。
华昭一声令下,他们便下去歇息不提。
校埸之上,段颎下令大军在此列阵集合,准备接受天子诏书。
华昭神色肃穆,从一旁的小黄门手中接过诏书,朗声道:“破羌将军、段颎,接诏。”
段颎立刻神色恭敬,单膝跪地行军礼,高声应道:“末将段颎奉诏。”
“段卿为人忠勇,领军得法,多年来屡立战功,威慑一方,护我边郡百姓,扬我大汉天威。
朕心甚慰,即擢升段卿为抚羌中郎将,封为定边候,食邑千户,另加封征西大将军尊号,持节总领雍凉二州军事。”
“臣、拜谢陛下天恩!”段颎听得天子封他为征西大将军,饶是浸淫官场多年,此刻也不免有些热血上头,激动得双手发颤,差点接不住诏书。
他既为了保全身家,又为了征战理想,不得已阿附宦官王甫,一直为此被士人轻视诟病。
是以,天子登基后他就一直提心吊胆,前番得了陛下支持的粮草也不曾放下心中的忧患。
一朝天子一朝臣,就是担心士族与宦官之间的争斗波及到他,担心难以掌权的陛下推他出去,以示拉拢士族。
所以,在段颎的设想中,天子可能会将他这个亲近宦官,手握重兵的边军将领撤换掉,甚至于严重些还会将他打入牢狱…
可是,让他从来没想到的是,天子不仅没有打算撤换他,反而给他封候,封尊号。
征西大将军,二品将军尊号。这是他从军以来,一直不怕伤不怕死,孜孜追求的理想。
陛下如此厚封,对吾是何等的倚重和信赖!
他对洛阳方向跪下,深深叩首行礼,由心而吟:“今向君主说,臣愿守二州。羌胡不得脱,家国应无忧。战士无旋踵,将军有断头。马革裹尸日,魂归朱雀楼。”
“好诗!”华昭大声夸赞道:“未料到将军不仅武功了得,诗才也了得!”
“不敢称诗!实乃由心而发之言矣!”
“将军过谦也!”
校场之上的董卓、田宴、臧旻等人也是面露喜色。自家的将军封候升官升尊号,那么他们这些属下也会水涨船高。
此时的董卓且不是以后那个凶狠残暴,不敬朝廷、不尊天子之恶徒。今年仅二十四五岁的他,还是个非常渴望建功立业,光耀门楣,以图声名远扬,流芳青史的将士。
待到段颎接诏起身后,华昭示意之下,小黄门徐徐展开了另一封诏书。
“众将士接诏。”
“吾等奉诏。”
董卓、田宴、臧旻急忙率众跪倒在地。
“边塞苦寒,众将士为护国守疆,不辞辛劳来到西凉,更不计生死与敌作战,可谓于国于家于民于君皆有功也。
然而,自先帝起,天灾频发,贪官污吏又横行不法,以致于国库空虚,至此三年以来,未曾发够众将士之粮饷。
朕闻之思之,痛心不已。朕身为天子,有愧于众将士为国为民的忠勇之心。
如今国事虽依旧艰难,但朕千方百计筹得钱粮以补齐朝廷往日对众将士的亏欠。
另朕在此承诺,今后,绝不会再欠军饷。将士们但凡杀敌立功者,依律赏金赏宅,赐爵封地,绝不吝啬。
但有战死者,妻儿老小由朕奉养。愿朕与众将士共勉,不忘初心,为国为家为民,奋勇杀敌,护土开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