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有善进了洗手间,放了一盆冷水,躺了进去。
半个小时后,张有善出来了,一个英俊帅气的中国男人站在了安娜面前,虽然消瘦,但是却气宇轩昂。
细心的安娜在张有善洗澡的时候,已经吩咐酒店让裁缝铺送来了一身衣服。
张有善也不客气,他换上了安娜给自己准备的衣服,一个全新的张有善站在安娜面前。一身得体的西装,加上张有善饱经沧桑的脸庞,还未来得及修剪的头发自由地分散着。
安娜着迷了。
两个相同的人有许多说不完的话,张有善向安娜诉说着自己这几年驱除心魔的经历,安娜向张有善讲述自己的天眼看见的心魔所困。
这时的张有善已经第二次发作,他带着安娜,继续自己的游历,并一路回到了自己的老家万泉县。
一路上两人情投意合,安娜主动向张有善示爱。张有善决定,回到万泉县就要给安娜明媒正娶。
回到万泉县,当地的老百姓轰动了。张有善带回来一个洋媳妇。那个年代,外地人都很少见,何况是外国人。
当时娶小老婆很常见,何况张有善这样家大业大的家里。
可是,他们面对的不是幸福的生活,中西文化的碰撞在那一刻就开始了。张有善来到父母遗像前,带着安娜下跪,全村的人都看着。
安娜无法接受这落后的礼仪,拒绝下跪。张有善气愤之下,打了安娜一巴掌。
这一巴掌,把所有的感情都打得粉碎。安娜当天就离开了万泉县,当张有善醒悟时,已经迟了。安娜已经回到了天津,订好了回英国的船票。
张有善被心魔所累,亲手葬送了这一段姻缘,他不知道的是,安娜已经怀孕。
很快,人们都淡忘了这个张家的笑话,再无人提起。
张喆站在教堂前,他不会知道自己的太爷爷在这里和安娜结缘。
这时,一个姑娘也站在了这里,她也盯着教堂,和三个陌生人站在一起。她一看就是明显的混血,中国人的相貌,高高的鼻子,一头金色的卷发。
张喆注意到这个陌生的女人,这个女人也注意到张喆。他们默默地打量着,两个人轻轻点头示意。
“你好,打扰到你们了吗。这是我太奶奶经常提到的地方,我经常来这里,这里有她凄美的爱情故事。”陌生女孩说道。
“没有,我们也是在找人,这座教堂是唯一的线索。”
“原来是这样,你们找谁呢,看我能帮上忙吗,我可是津省通。”女孩热情地说。
“不要乱搭讪,你一看就不是中国人,还津省通。”何璐看着陌生女孩,怎么看都不顺眼。
“对不起,我妹妹没有恶意。”何林急忙向陌生女孩解释。
“没关系,她挺有意思的。对了,你们说要找人,看我认识吗。我可是土生土长的津省人。”女孩笑笑说。
“算了,我们找的人比你年纪大的多,你估计帮不上忙。”张喆失望地说。
“不一定哦,试了才知道吗。”
“她叫安娜,今年应该快一百岁了。”张喆不想辜负人家好意。女孩一听到这个消息,浑身激动地颤抖。
“她是我太爷爷的故交,我来这里就是找她的。”张喆看着女孩的表情,有些惊讶。
“天哪,我不是在做梦吧,我的太奶奶等一个人等了几十年,以前身体好的时候每天都要来这里,现在身体不太好了,我就每天替她来一次。”女孩激动地说。
“我的太爷爷叫……”张喆还没有说完。
“张有善。”女孩叫出了名字。
何璐的嘴巴张得大大的,一脸的不可思议。
女孩带着三个人,来到了一个古香古色的老房子前,这座房子外表看有些年头,历经岁月,装饰的大理石也开始斑驳起来。
“太奶奶,太奶奶,你快看谁来了。”女孩一蹦一跳地跑进了屋子。
张喆他们三个就站在门口,眼见女孩推着一个西方老人走了出来,老人头发雪白,气色不错,就是那张脸一看就上了岁数,失去了血色,苍白,干涩。
“思思,思思,干什么,怎么每天都是冒冒失失的。”老人满是慈爱地责备道。
原来女孩的名字叫思思,张喆想着。
“就是他,就是他,他就是那个张有善的家人。”女孩兴奋地说。
老人看着张喆,忽然两人的天眼都打开了,那久违的熟悉感又浮现在眼前。
“老奶奶,我太爷爷来找过你,可是他到了这里找不到你,最后又失望地回去了。你是他一辈子的遗憾。”张喆说。
“天哪,我知道,我知道的。”老人的双手掩面,泪水奔涌而出。
“孩子,我也在这里等他啊,可是日本人占领后,就把租借的英国人赶走了。我回到英国后,等到了日本人投降的消息,就又回到了这里。我等啊等,还是没等到啊。”老人用手绢擦着泪水,因神伤过度,脊背都在轻微的抽搐。
等老人情绪稳定,张哲说:“老奶奶,我的太爷爷在1949年就过世了,他肯定是带着遗憾走的。”
“1949年,他还是没有寻找到解脱的法子。孩子,你的太爷爷他太难了,我看到你也有天眼,这说明戒天尺还在你那里,如果找不到好法子,你可能走你太爷爷的老路。你听老奶奶的话,现在收手吧。”老人动情地说。
“来,来,思思,这就是我给你说过的哥哥。”老人将女孩轻轻地拉过来。
“顾思思,张喆,这是你的妹妹。”老人又将张喆轻轻地拉过来。
老人满脸笑容,除了脸上的泪痕,一点看不出刚哭过。
“思思,你照顾一下两个客人,我和你张喆哥哥有话要说。”
“好的,老奶奶,你就放心交给我吧。”她把何林和何璐带到了二楼的客厅,准备自己最拿手的黑暗咖啡。
“孩子,坐吧。”老人看着张喆,仿佛有说不完的话。
“孩子,我和你太爷爷年轻的时候相爱,我陪着他一路走到了万泉县。就在我们成亲的时候,我因为忍受不了你们的习俗,就分了手。回到津省后我就后悔了,当时我知道你太爷爷因为驱魔已经发作了两次。在他最需要我的时候,我离开了他。后来日本人占领了英租界,我连生存的地方都没有,就回到了英国。日本一战败我就又回来,就是希望在这里能够等到他。”老人看了看外边,好像看到张有善就站在自己的面前。
“我和你太爷爷是这个世界上孤独的人,我们都有别人没有的天眼,又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我当时只是胆怯,没有勇气去和那些魔鬼战斗。你太爷爷他是最勇敢的,虽然知道胜不了,还依然战斗。”
“思思的妈妈,也是你的姑姑,她是脑科专家,已经在针对人的大脑进行了研究。我们的天眼,其实是比常人更强烈的直觉,能够接收到人的某一方面强烈的脑电波信号。
“你的戒天尺是一块陨石,当年这块陨石在地球大气层破碎,散落在地球各地,一大部分落入了海洋里,还有一部分落入了陆地上,我目前已知的就是你爷爷和我,我们的天眼其实就是陨石的放射性元素强化了我们的大脑对脑电波的感应。”
“你爷爷的被叫做戒天尺,我回到英国也发现了我们家的陨石是一块不规则的矿石。思思的妈妈专门拿去做了检测,应该差别不大。”
“你爷爷的发作,主要是脑电波紊乱,外界的脑电波和原有的脑细胞之间的传播受到阻碍,导致他大脑无法识别这种信号是谁发出来的。”
“现在控制这种电波的办法还没有,我相信快了。”
“孩子,以后的路还有很长,我不能陪您了。当断则断,如果发现无法对抗这种压力,就放弃吧。”
“老奶奶,我会做出选择的,一定不辜负您的一片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