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处是本地项家村的项氏族人,一处是党家坪的党氏族人,一处是些零散被掳来的杂姓落单的矿徒盐奴,最后的一小窝子则是吴大鼎跟随着的李钦相七人。
高从龙枕着块方石,晃了晃脚上的锁链,不由得开口抱怨道:“唉,一眨眼都五天了,还要熬到什么时候……
这样下去迟早被累死,冻死,饿死……一帮倒霉鬼哎,跟上你们就是倒霉,可怜我这弟弟,今年才十七,金箍棒还没开过光!”
高从虎大窘,急了眼,吼道:“呀,哥,你说啥呢!”
他前两日不小心手受伤,也是给李佑缝了两针,因为伤势不重,早就给黄毛赶了回来干活。
管红心坐起身道:“驴?子,要我说那天解开锁链那时候,就应该冲上去干死这个武大头,拉了垫背的,死了也值了,
一帮孬货胆小鬼,给你们眼色也都不动,该不是真信了那个秀才瞎忽悠的鬼话了吧?那武大头是他姥姥的天命之子,那就一渣滓!”
“胆小鬼?放你娘的屁!”
高从龙也是坐了起来骂道:“老子从崇祯三年就开始打仗,崇祯九年,老子在周至活捉了“闯王”干将黄有田……老子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了,为什么明有一线生机,还要再去寻死?
老子命金贵的很,大不了一起当个逍遥的土匪算了!看那李相公那天说得头头是道,结果现在还不是窝在这活得好好的?他妈的,连活儿都不用干!”
王廷行幽幽道:“嘿,高娃子,你当逃兵还说的这么威风?”
“你个齐孙,你不也是?”话一直少的周垠似是率先被戳到了痛处,拧头反驳道。
高从龙开心地挤眉弄眼。
王廷行轻哼了声,懒得再说了。
年纪小的高从虎拉了拉身旁的高从龙道:“哥,你坐下……我觉得那个李相公真的很不一样,说不准,他能带着龙门寨打天下呢!”
“打天下?想什么呢?他也就是这嘴皮子邪乎,唬住了武大头,这好几天了,也没见给他按个狗头军师当当,跑这边当个屁的账房?
这铁矿山还有盐场可是金疙瘩,背后的金主,背景怕是大过天,武大头真舍得去造反?
当个官匪多舒坦!世道乱,抢来抢去,没人管;世道好,摇身一变,图个招安,至少不弄个练总、巡检司当当?”
高从龙有些生气自己这个弟弟天真的性子,狠狠地教育道:“真等到武大头把他彻底忘了,他也是和我们差不多一个下场!”
“嘻,这秀才被过筛子,可是一把肥油,能当秀才那家里底子可厚着呢。”管红心突然嬉笑道。
高从虎“噌”一下子立了起来,很明显他是真动怒了:“哥、管子哥,你怎么能这么诅咒人家李相公呢?我们可是他救下来的啊!而且我这手,还是李相公给治的呢!”
刚才欢乐融融的气氛霎时不见,众人一时像掐了脖子的鸭子,张着嘴,红着脸,都说不出话了,毕竟李佑从武诸葛那里救下他们是真。
但是他们也没什么坏心思,就是嘴巴臭而已,被从虎这么一戳,倒真像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了。
“最近多接近些那边那一窝子人,就是项家、党家那帮人,我感觉他们是有动作……或许跟着他们还能搏一搏……”
李钦相性格最为稳重,此刻突然开口,众人都是安静了下来。
他说罢想到了李佑,皱起了眉头,想要在这匪窝站住脚,没有一身真手段,根本站不住。
可是这个李相公是真的让他看不透,年纪轻轻便有秀才功名,而且辩才了得,不仅懂得六壬相术,更是在医术外科上手艺了得,
最为可怖的是他有着一身起码打熬了十几年的好武艺,这如果是一个四五十岁的秀才公,或许李钦相还能理解,可李佑如今,不过才十九岁啊!
这是从娘胎里就开始学各种技艺了吗?还是说是个生而知之的圣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