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夜色很重,可是这里他还是极为熟悉,后院里那窝毛竹子长的极为茂盛,枝叶缝隙隐有昏暗的烛火摇曳。
党锁志心里激动,连忙绕到了前院,就闻到柴火饭的香气。
“还在做栗米饭?不仅有烛火照明,娘儿俩还有粮吃呢!”
党锁志心下担忧一扫而空,将背着的黑豆杂粮往门墩一丢,发出“咚”的一声,他刚要进门,却是听到里面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出……
党锁志顿时僵在了门口,他退了两步,从窗子茅草席的破洞往里看……
炕头上一个陶锅煮着饭,火光没挑,已经逐渐暗淡,一个小孩子手里捏着两根竹节子,不断吞咽着口水,直勾勾看着陶锅。
原来方才根本不是烛火,而是火光。
袁绣娘双眼,自始至终就没有离开坑头上的陶锅,光溜溜起身,忙给小孩舀起了饭,一边舀饭,一边喃喃流泪道:“我对不起浑家……”
“嘿,你那浑家,怕是回不来了……嘿嘿,爷爷我宅心仁厚,若是我那些兄弟,还会给你做买卖?都是事情办完给你们母子一人一板刀……算了,爷爷今晚要回寨子了!”
男子说罢,还在袁绣娘干瘦的屁股上扇了一耳光,这才神清气爽大刺刺出门。
深秋的夜,已是极冷,男子出门不由得瑟缩发抖了一阵,下了台阶,刚拐过矮墙出了院门。
突然一只大手捂住了他的嘴巴,刚想要挣扎,脑壳上便是被重重来了一记,瞬间脚下一软,踉跄瘫了下去。
躺在地上的男子借着月光,看着面前一个高大冷峻的身影,痛苦道:“我是龙门寨武诸葛亲卫孙卷毛,你敢杀我……龙门寨会杀你全家……”
孙卷毛不说还好,他这一说,党锁志更像是发了疯,手里的碾锤抡的像是雨点,将孙卷毛的脑袋彻底砸的稀巴烂才罢休。
党锁志也是累到虚脱,清冷的月光,照在面前渗人的尸体上,党锁志冷静下来,却是捂着嘴,呜呜大哭了起来。
过了好长时间,他才恢复了心力,埋了孙卷毛,将自己整理干净,这才和没事人的一样回家。
“咚咚咚……”
“是谁?”
“我。”
“浑家……”
袁绣娘瞬间就听出了党锁志的声音,抱着孩子开了门,见着党锁志扛着粮食,一脸笑意站在门前。
袁绣娘眼泪瞬间如泉涌般蹿了出来。
这一年的委屈和苦楚一时间纷至沓来,想要一头撞进党锁志坚实的胸膛,可是转眼又想到了什么,内心无限羞愧,想着过了今夜把儿子给他照顾,明天早起去自尽算了。
党锁志走上去,将她拦入怀中,笑中含泪道:“我以后肯定……再也不会让你们娘俩挨饿受冻!”
袁绣娘嚎啕大哭,这一刻,她又不想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