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微信滴溚声:“万先生,你先吃晚饭吧,我七点半赶到,请你发个房间号码给我。”
我扫了一眼他的网名:逝水。回他一条信息:“202号房间,一个人住。”
吃过晚餐,已是六点。宋会长问大家:“散散步?”
我看看时间还早,便说:“好啊,陪会长散步,看云卷云舒。”
八月虽热,山风却格外凉爽。大家信步朝山间小径走去。
一路闲谈,不知不觉,竟走了五六里。
我时不时掏出手机看一看。生怕走得太远,让“逝水”在宾馆等我。
这时,大家来到了一个山崖边,站在一个平台上远眺,远处山峦如画,崖下流水漾漾。
宋会长感叹:“人生最适意的事,莫若三五知已,住在这世外桃源,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谈笑有好友,往来无白丁。”
奚若琴偷偷发笑。
宋会长问:“你笑什么呢?”
我接腔道:“她笑会长太浪漫。”
宋会长回头望了一眼奚若琴:“你是这层意思?”
奚若琴摇摇头:“我笑某些人看个风景都没心情,时不时翻手机。”
忆桐笑道:“某些人正在谈恋爱。”
宋会长望着我:“他说的是真的吗?”
我扑哧一笑:“真的,正处于失恋之中。”
奚若琴说道:“会长,打转吧,免得某些人很痛苦,本来就无心散步,你偏偏越走越远。”
宋会长又望我一眼:“山红,你有事就先回去,我们还走走。”
我双手作揖:“谢谢会长,谢谢若琴心理学家,我还真有点事,先告辞了。”
我一路走,一路想,这奚若琴到底是搞公安的,我那点微表情都被她揣摩透彻。
赶回招待所,刚好七点半,我往楼上走,觉得前面男子好像“逝水”。我咳嗽了一下,他没有回头。
我超过他,一直往前走,打开房门,并没有关。一会儿,就走进一个戴着墨镜的男子。随即,他把门关上了。
我们似乎很默契,都不说话。
我伸手,示意他坐,泡了一杯茶端给他。
他说:“万先生,我戴着墨镜和你说话,可以吗?”
“可以。”
“真好。万先生,我上次也没报名字,名字只是个符号,你叫我老余吧。”
“叫你余兄,你不老。咱们掀开窗子讲亮话,你有什么都说出来,我尽其所能为你分析透切。”
他深呼吸一口,然后吐出一口气,定了定神,低声地向我叙述:
“我是一家外地公司驻本地的业务员,在本市除了客户,几乎没有别的熟人朋友,并且我们经常在各个地市轮换,所以也不愿意多交朋友。于是,寂寞的时候,免不了犯傻。”
面对这样的客户,我必须跟他站在一起,减轻他的罪恶感,便说:“理解,每个人都不免犯傻。”
他叹了一口气:“有天有人加我微信。一看是个美女,再加上她的网名具有某种暗示,我就忍不住加了。”
我明白——这是一个网上陷阱。
“你点到为止就行了,这是一个情节一样,结局一样的故事。先录视频,然后索钱。”
“不。没有这么简单,你也可以看出,我不是智商很低的人。”
他继续说他的遭遇。对方和他聊天,他也小心翼翼。直到有一天,女子提出想和他见一面,地点就离本城不远的另一个城市。
“你答应了?”
“答应了。那是一个夕阳西下的黄昏,我搭上了最后一班车。”
“你确实谨慎,有车却没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