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易点了点头,说道:“所言有理,客随主便吧!”他看向三位同伴,又道:“道门自有规矩,倒也不敢冒犯。且待洪姑道友出关,结个缘法,求个善果,你我便告辞离去!”
他的同伴像是通情达理,或是彼此默契,齐声应道:“便依尘起道友所言!”
尘起连连拱手施礼,表达不胜感谢之意,又冲着白芷递个眼色,安慰道:“由我在此护法,你放心便是!”
白芷急于出声,此时已说不出话来。
……
五日后。
于野犹自原地打坐,屁股也没抬一下,只是偶尔舒展腰身,并伸出手指左戳右戳,像是在模仿剑法,然后吞下几瓶丹药,又继续吐纳调息。
谷雨不改他活泼好动的本性,不是拳打脚踢、修习剑术,便是在洞内四处溜达,以打发无聊的时光。而本想找人说话解闷,却又始终无人理他。当他又一次走到于野的面前,禁不住吓了一跳。
“丹药没了?”
地上的竹匣子空空如也,二三十瓶丹药都没了。
“够用大半个月的丹药呢,仅仅五日你便用了个精光?”
谷雨惊讶不已。
于野依然双目低垂,不言不语。
谷雨伸手晃了晃,疑惑不解道:“这是入定了,还是故意不理我?你也不懂调息之法啊,怎会冥想入定呢,莫非丹药过量,出了什么意外?哎,醒一醒——”
行功入定,口鼻没有气息,体内自成天地,乃是后天高手才有的境界。却唯有先天高手,方能持久入定。而一个啥也不懂的猎户如此静坐数日,显然不合常理。
于野还是置若罔闻,没有一点动静。
“咦?”
谷雨想去动手推醒于野,又怕不妥。正当他不知所措之时,忽听有人冷笑道:“呵呵,他装死呢!”
笑声未落,洞内多了一个年轻男子。
摩崖洞的洞门已被封住,他是穿过洞口而来。而洞外悬崖峭壁,足有三十多丈之高。
谷雨愕然道:“尘起师兄……”
果然是尘起,他没有理会谷雨,不慌不忙的拂去身上的灰尘,得意道:“若非师妹帮忙,我还找不到这个小子。”
“于野……”
谷雨回头张望。
于野无动于衷,端坐如旧。
“小子,你终究逃不出我的掌心!”
尘起神情得意,径直走了过来。
“白芷师姐吩咐过,任何人不得伤害于野。”
谷雨没有忘记他的职责所在,急忙伸手阻拦。
“你是听白芷的,还是听你师兄我的?”
尘起被迫止步,有些恼怒。
“师姐交代,她奉师命行事。师兄身为弟子,岂敢忤逆……”
谷雨固执己见,不肯退让。
而‘忤逆’一词,似乎触动了尘起的痛处,他顿时脸色一变,挥手叱道:“不识抬举的东西,滚开——”
谷雨禁不住后退两步,已是面露惧意,却依然挡在于野的身前,壮着胆子恳求道:“师兄,莫让小弟为难!”
尘起却二话不说,抬手劈出一道剑光。
谷雨惊得目瞪口呆。
他怎么也想不到,他熟悉、且敬重的同门师兄,只因言语不合,便要动手杀人。而不过转念之间,剑光已到了面前。他却傻了般的僵在原地,根本来不及躲避。
便在他绝望之际,忽然被人推了出去,随之“当”的一声,凌厉的剑光倒卷而回。
谷雨冲出去几丈远,跌跌撞撞站稳,而他回头一瞥,又是大吃一惊。
始终坐着不动的于野,不知何时站了起来,竟连连后退了几步,手臂与手中的竹杖犹在微微颤抖。
是于野救了他?
是于野用他的竹杖,挡住了师兄的利剑?
与此同时,尘起也不禁惊咦一声——
“咦?”
曾经熟悉的山野小子就站在三丈之外,却变得有些陌生。他身上的道袍、冷峻的神情、沉静的目光、绵长内敛的气息,俨如一位修道的高手。尤其他手持竹杖的动作,隐隐便是一招剑式。而他体内并无修为,又是如何挡住自己的那一剑?
尘起猛的回头看向谷雨,厉声问道:“何人传他剑术?”
谷雨惊魂未定道:“他每日观摩,自修自悟而成……”
这位玄黄山的外门弟子,此时又是委屈又是害怕。他奉命看守摩崖洞,没有过错啊。而尘起师兄不仅冲他动手,还要杀了于野。虽然弄不清其中的缘由,他却知道于野已是凶多吉少。
“自修剑术?”
尘起面露讥笑,手臂一振,长剑“嗡嗡”作响,剑芒吞吐闪烁。他转而看向于野,杀气腾腾道:“小子,我知道你诡计多端,而今日谁也救不了你!”
于野,手持竹杖而立,他不再恐慌,也没有躲避。
整整五日,他都在忙着修炼,并不停的吞服丹药,不停的吸纳着丹药中的灵气。即使谷雨三番两次找他说话,他也无暇理会。不过当尘起闯入摩崖洞的那一刻,他的神识已有察觉,遂暗中戒备,及时救下谷雨。
时隔三四个月,终于又一次见到了尘起。
却没有等来白芷所说的双方对质与公道正义,也没有期待中的转机,惟有生死相对,再无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