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野斟酌片刻,点头答应下来。
羽新与梦青青欣慰不已,便也各有苦衷与担忧。两人伤势未愈,不便返回坤水镇。而于野独自返回,又怕他遭遇不测。于野倒是不以为然,依他看来,蕲州修士分头报复各地道门,虽然气势汹汹,却人手不足。昨夜他已连杀四人,仅剩下的一位筑基高人孤掌难鸣。此去只要多加小心,料也无妨。何况他并非只为取回坐骑,也是为了打探虚实。听他如此一说,师兄妹二人深表赞同,便由他返回坤水镇料理相关事宜,之后于约定的地点碰头……
一个时辰之后。
于野已走在坤水镇的街道之上。
之前藏身的山谷,与坤水镇相距不过十余里,也就是半个时辰的路程,他没费什么周折便已回到镇子里。
他并未返回客栈,而是直奔镇子西头。
转瞬之间,便已见到昨晚的院子,却已是墙倒屋塌、满地瓦砾。四周围着一群好事者,一个个伸着脑袋看着热闹。而院墙外与院子里的尸首已消失不见,仅留下几处燃烧后的灰烬。
于野躲在人群中四处张望。
镇子上并未见到修士出没。
正如所料,此番登门报复天丹峰的修士共有五人,先是追杀天丹峰弟子,使其四处逃散,却又欲擒故纵,诱使羽新等人聚于一处,之后四位炼气修士围攻,再由筑基高人出手,力求斩尽杀绝而万无一失。谁料想于野的出现,使得如此完美而又毒辣的计策功亏一篑。
如今那位高人吃了大亏,或已远去。
而令人玩味的是,卜易与甘行好像没有参与这场疯狂的屠杀。若真如此,蕲州一方仅凭着两位筑基修士已难以掌控大泽……
于野张望了片刻,转身走向一个小院。
叩开红漆院门,相迎的是位老者。树荫遮掩的院子里,拴着几匹马。
据羽新交代,这是天丹峰道门的一个落脚点。看门的老者虽然年迈,也是道门弟子,与他说出切口,他便会听令行事。
“天丹千峰秀。”
“坤水一日红。”
对了切口,于野牵了两匹马。
老者送至门口,低声问道:“小师弟、小师妹何时归来?”
“啊……归来之时,自当归来!”
于野随声敷衍一句,却见老者眼圈发红、神情悲切,他不由得心头一软,摸出两瓶丹药递了过去。
“道友,保重!”
老者紧紧攥着丹药瓶子,嘴里哆嗦着:“归来之时,自当归来……”
于野直奔客栈。
他取回坐骑,顺道买了马料、吃食、油布、褥子等物,便是衣衫靴子也买了几套,然后带着两匹马奔着镇外而去。
途中多了两位同伴,难免劳心劳力。
他有点后悔,也许蛟影说的有道理……
黄昏时分。
于野赶到百里外的一个小山谷。
山谷中,溪水环绕,景色秀美。
羽新与梦青青已施展轻身术先到一步,虽然疲倦不堪,却满脸笑容,冲着他连连招手致意。
三人再次聚到一处。
于野将油布、吃食、褥子交给了羽新,又拿出一个纳物戒子送给梦青青,然后交谈了几句,便独自起身离去。
夜色降临。
月光依然。
于野信步闲走,回头一瞥。
那兄妹俩伤势未愈,加之赶路疲惫,各自忙着修炼,倒也互不相扰。
于野在溪水边坐了下来,伸手摘了斗笠。
看着天上的月光,一时心境空明。而想着接下来的行程,顿时一阵烦躁莫名。前往海外闯荡,说起来激动人心,而如何渡海抵达蕲州,又将遭遇怎样的凶险,可谓前途未卜、祸福难料……
于野摇了摇头,面前多了四个纳物戒子。
此乃昨晚杀人所得,其中有一二十块灵石,四十多张离火符,八张降龙符,两张土遁符,十几瓶丹药,几把飞剑,还有功法玉简与随身杂物等等。虽然送给羽新兄妹十块灵石,余下的灵石依然为数不少。
而降龙符与土遁符,堪称意外之喜。尤其土遁符,乃是他耗尽破甲符之后唯一的逃命手段。
于野看着纳物戒子,心头的郁郁顿时轻松了几分。
却听识海中有人讥讽道:“见财眼开,见物窃喜,满脑袋杀念,整日想着算计,你哪里像个修道之士呀,分明一杀人越货的小贼!”
“我……”
于野微微一怔。
“冤枉你了么?”
又听蛟影叹息道——
“唉,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不念过去,不畏将来,是谓道心所在,岂敢有忘呢!”
“哦……”
于野像是遭到当头棒喝,念头一冷,心境安宁,却又随声问道——
“蛟影,你修习的《天地九遁》进境如何,阵法与《天禁术》有无所得?”
他话音未落,便听抱怨道:“哎呀,能否歇息片刻,你想累死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