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赖冕相识数十年,他从前不是这个样子呀?”
文桂,没有跟随孟霸返回苍云山。他要陪伴于师弟应对各方状况,却被赖冕逼着买酒,并拉着他与龙霆共饮。饮酒倒也罢了,赖冕偏偏喜欢大醉,接着狂性大发,使得他与龙霆苦不堪言。
“懂了,这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于师弟,你也劝阻一二……”
于野摇了摇头,事不关己的样子。
文桂急道:“我与龙家主倒是无妨,切莫吓着龙家的家眷!”
于野只得站起身来。
山脚下。
未见奎昕的身影,她或是在陪伴龙家的女眷。
洞口前的溪水边,赖冕居中而坐,左手抓着一人,乃是龙肆,右手拎着一坛酒,冲着他嘴里猛灌,还不忘骂道:“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哈哈——”
龙霆陪坐在一旁,面带苦笑。
龙伍吓得转身躲开,谁想龙肆已凌空飞了出去,接着一只大手猛然将他抓了回来,他急忙求饶:“前辈,我……”话未出口,酒水当头浇下,又听骂道:“酒品看人品,饮酒也敢滑头,看我怎么收拾你……”
几丈之外,落下两道人影。
赖某抬眼一瞥,乐道:“于野、文桂,过来痛饮一番!”
于野耸耸肩头,转身便走。
“咦,怎么走了?”
赖冕丢开龙伍,厉声喝道:“文桂,给我站住——”
文桂尚未离去,无奈道:“于师弟……”
于野已经走远了。
劝说一个酒鬼,与劝说赌徒一样艰难。只要赖冕没有骚扰龙家的家眷,或非分之举,任其酗酒发疯,他也没有本事过问。
数里之外,他在一株老树下盘膝而坐,随着他收敛气息,彷如与数百年的树干融为一体……
转眼到了六月。
不断有各方修士来到岐山,其中有郡城的城主,也有家族的高人,由奎昕、龙霆、文桂出面接待,寂静的山林渐渐喧闹起来。
六月底,玲珑山庄的沐千里来到岐山。不仅如此,他还带来了十多位元婴修士。
七月初。
孟霸带着四位元婴长老与数十位金丹弟子回到岐山。
七月初六,岐山脚下的洞穴中,上百人已齐聚一处。各方均为孟霸召集而来,自然由他带头说话,无非是仙道混乱,纷争四起,他与于野携手同道对抗强权,还燕州仙道的安宁,等等。却务必夺回九幽谷,帮着于野恢复魔主之名,接着再联手对付天机、天同、天府三大仙门。只要得到所有的神器,便将再次开启幽冥仙途。幽冥之门啊,曾为魔门禁地,传说中的存在,如今却要向众人打开。不管是元婴修士,还是金丹修士,皆急于攻打九幽谷,遂着实筹划相关事宜,力求一战功成……
是夜。
星光黯淡。
岐山的峰顶之上,于野默然独坐。
山下,摆开了酒宴,各方难得相聚一处,把酒言欢,畅谈仙途,快意无限。身为好酒之人,他谢绝了孟霸、沐千里、龙霆等人的邀请,为自己找了一方清净的所在。
分化拉拢各方,与孟霸缔结盟约,自称魔门传人等等,均由他一手操纵。如今岐山人多势众,足以对抗任何一家仙门。而攻打九幽谷在即,为青萝复仇有望,他却偏偏开心不起来。
人在仙途,身不由己!
与其说他操纵了一切,不如说是他被孟霸与各方裹挟。他为了一己之私,不择手段,而面对人性的汹汹私欲,他竟然无从选择。正如他推动了车轮,却难以左右大车的方向……
“嗯,是不是已骑虎难下?”
身边多了一道人影,轻轻依偎着于野的肩头。最懂他的,唯有青萝。
于野默默点了点头。
青萝继续宽慰道:“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开启幽冥者,死。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并非好事,而是寻死哩!”
“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所谓的冥冥定数,也是莫可奈何……”
于野以为他操纵了这场岐山会盟,而他又仿佛被他人所操纵,即使归咎于冥冥定数,却依然让他惶惶无措。
神机子的那句谶语,是吉是凶,是福是祸,无从猜测!
“咦,且看——”
青萝忽然惊讶一声。
于野抬头看去,微微一怔。
正当星光黯淡,夜色凄迷之时,正南方向的夜空之中,忽然点点星光闪烁而蔚为奇观。
青萝抬手一指,兴奋道:“那是南斗星,却星位颠倒,往日难得一见,岂不是应了那句南斗倒转、幽冥界开,此乃天意哦……”
于野凝望着天上的星象,一个人怔怔出神。
便于此刻,山下传来欢呼声——
“南星现、幽冥开……”
与此同时,四道人影穿过夜空而来——
“于兄弟,你的老哥哥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