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招待的第一天秦朗就到迪厅旁边的那家低档发廊花了五元钱剪了个小平头,先前日子的那头简直就是他秦朗招牌的飘逸的长发瞬时就变成了一地的碎发残渣。当时操刀的是一个还未出师的小学徒,别的顾客躲都躲不及,排着长队等老板来剪,他却主动找到其为他剪发。
老板认出他就是隔壁迪厅的王牌DJ,忙不迭地阻止他道:“你等一会儿我来给你剪,你可不比别人。”
秦朗面无表情道:“还什么不比别人?我现在在911跟他一样给老板打工。”说着就自己套上大褂老老实实地坐在椅子里,一副任由他人摆布的模样。
小学徒起初还手下留情,只是稍稍剪了点发梢,头发的整体形象仍旧还是像先前那般飘逸。秦朗打量着镜中的自己对身边的小学徒说:“剪掉,能剪多短就剪多短!”于是小学徒这才放心大胆地下手将他那垂肩长发剪得只有寸把长。剪完后秦朗打量着镜中面貌立马涣然一新的自己,一脸哀苦地寻思了一会儿,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五块钱掉头走开。
晚上911迪厅仍旧是生意火暴,一些往日的熟客见到形象大变的秦朗忍不住地上前要与他多聊几句,他起初敷衍,后来问的人多了就厌烦起来,索性谁都不理,埋着头专心致志地干活。老板和迪厅的同事也看出来他的确是在深刻地改变,索性当客人们好奇地问起他就各人发挥各自想象地替他解释着,于是秦朗的经历被众人添油加醋地传播得离奇而诡秘。
后来的一天晚上秦朗正穿着BOY的制服,手举着托盘灵活自如地穿梭在舞客中间送酒水,乔伊人带着一男伴嬉笑着走进大厅。当乔伊人第一眼瞅见秦朗时她没敢确认,但是当她第二眼望去时她怔住了,那一刻她的心情糟糕透了。对于她乔伊人来说还有什么事情比亲眼看见自己亲爱的昔日情人落魄要更糟糕的呢?虽然对方现在与她已没有任何瓜葛,但是对方沦落到今天的这份凄惨的田地确切地说是与她有极大的关系。乔伊人有些失态地打量着秦朗,身边的男伴正用一种狐疑的目光打量着他们。
秦朗在注意到乔伊人的同时也注意到了她身边的那个看起来年纪也不大的男伴,想来这该是这个不甘寂寞的女人的新男朋友吧。秦朗一脸麻木地瞅着对方,没吱声。乔伊人却一脸恋恋不舍的表情,似乎此刻对他还有着眷恋。
“什么人?”她身边的男伴终于不耐烦地发出声音,她这才有所收敛,收起脸上的暧昧神情开口问道:“你——还好吧?”
秦朗不屑地瞥了她一眼,举着托盘转身走开。
乔伊人身边的男伴立刻在他身后不满道:“这里的BOY真无礼,就跟没受过教养似的——”
他话音还未落地,秦朗的拳头就噼里啪啦地落在了他的脸上身上,周围人纷纷闪开给他们腾出一块可以大展拳脚的空地。秦朗虽然以前耻为富婆身边的小白脸打扮花哨,给人造成一种表里如一的假象,可实际上他的身手绝非小白脸之流们所能相比,尤其此刻在一种雪耻的愤怒情绪的控制下,他简直恨不得将他对乔伊人的怒气全都发泄在那名男伴身上。
后来他们被迪厅的保安拉开,那时对方已被秦朗攻击得鼻青脸肿,冲着乔伊人不依不饶地叫着要他赔医药费精神损失费。乔伊人看出刚才秦朗那一通拳脚是砸在谁脸上,她沉着脸谁也没有理会掉头离去,男伴恨恨地冲秦朗咬牙切齿了几句紧随其而去。
等他们人走开后老板这才从哪个角落里闪出来,指着秦朗的鼻子骂道:“你给我滚!敢打客人?你他妈的以为你是谁?做小白脸做出脾气来了?想寻死到外面去,别砸我的生意……”
不等他骂完秦朗就将身上的BOY制服脱下甩在他脸上,然后一屁股坐在吧台上大声道:“你他妈的现在给我结帐!敢少老子一毛钱,老子这就砸你的场子。
”老板刚才也见识过他的拳脚功夫,知道其今非昔比了,也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要这爷能离开不给他找事就行。于是也不计较秦朗刚刚将制服甩在他脸上的恶劣行径,挥挥手叫领班给他结帐。秦朗接过基本工资再加上酒水提成总共一千五百元钱确认一张不少后,这才从吧台上跳下来心满意足地离去。
老板在他身后忍不住地骂:“什么东西?吃屎的把屙屎的给呛住了!”
郝妍将上次在911迪厅的突击抓毒采访的文案整理出来,送到总编室编审。
副台长王学伟正好从总编室出来,一看见她立刻挤满一脸的笑容:“来送稿子啊?郝妍最近好象瘦了许多,上镜就能看出来,一张脸上就剩一双大眼睛。”
郝妍不置可否地笑笑也懒得跟他多说什么,这位副台长在台里是远近闻名的大花痴,就对年轻漂亮的女主持人感兴趣。
王学伟仍旧对她兴趣十足,热烈地邀请她道:“晚上有家广告客户的宴请,一起去?”
“不了,晚上我有约会。”郝妍迅速说道,这是她总结出来的对付这种无聊男人的绝佳法宝。
“是男朋友的约会?”对方一脸暧昧的神情,“还是那个在迪厅做DJ的男朋友?”
郝妍忍不住一阵反胃,险些当着他的面将她对他的厌恶显露出来。“王台长,我先进去了!”她虽然没在脸上流露出对他的反感,动作上却淋漓尽致地一一反映出,对方望着她的背影一脸的若有所思。
谭伟从走廊一头走来尽量将脚步放得沉稳而平静,仿佛他真的只是路过而已,刚才这里的一幕他根本就没看见。“王台长!”谭伟故做路过的样子冲对方打着招呼,然后脚步不停地继续向前走去。
王学伟没理会他,思绪仍旧停留在郝妍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