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先生显然就在那一端的电报机旁,听到消息后,对方发来了许多感谢的话,还许下了10万块大洋的酬金。何继春一边收报,一边读给韩勇听,韩勇哈哈一笑:“替我谢谢杜先生,酬金就免了,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电报发完后,苏晓峰过来请示如何处置抓来的6名绑匪,韩勇用征询的目光看看杜心雨,杜心雨一挥手:“还问什么,都捆起来,扔江里喂鱼去。”
韩勇笑着说:“你个小姑娘家,怎么下手这么狠啊?”
“什么小姑娘?你怎么说话的?”
“好好好,不是小姑娘,你是我姑,是我姑奶奶,好吧?我是说,你怎么下手这么狠?”
杜心雨被韩勇的称呼逗笑了,随后又板起脸回答道:“你真是个乡下人,在上海滩,下手不狠能站得住脚吗?他们绑架我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他们狠?”
韩勇说:“狗咬了人,人总不能回咬一口吧?他们是绑匪,当然狠。你是大小姐,是祖国的花朵,怎么能这么狠呢?”
“你才是花朵呢。”杜心雨不识好歹地回敬着。
何继春说:“我们也不便滥用私刑,我想,还是把人交给警察局吧。”
韩勇说:“交给警察局,恐怕会有一番口舌吧。我想不如这样,干脆都交给杜先生处理,他在上海滩多年,应当有分寸。”
何继春说:“这样也好吧,江湖恩怨,还是由江湖人自己来解决的好。”
杜心雨也觉得直接把人杀掉不太合适,此外,对方绑架自己的目的是什么,也得搞清楚,把人带回去,让父亲安排人来审讯,可能效果更好。这样想来,她也就不再坚持要把人沉江了。
一切都安排完之后,韩勇带着众人回小火轮去休息。这一通折腾下来,也过去了大半个晚上了。杜心雨被安排和袁缉贞、陈静二人住在一起,杜心雨的年龄比陈静大一岁,也还是懵懂无知的岁数。三个女孩子凑在一起,不多时就混得很熟悉了,叽叽喳喳地差不多聊到天亮才睡。
机帆船上乌龙帮的装备都被韩勇一行人搜刮干净了,其中最大的收获就是那台发报机。何继春笑着对韩勇说:“按道理,这种赃物应当要上交政府的。再说,你要发报机干什么?就一台发报机,你给谁发报啊?”
韩勇说:“何兄,政府也不缺这一台发报机,你就装作没看见吧。我现在是一台发报机,以后自然就会有第二台、第三台了。我要组织起一支抗日武装力量,电台是最起码的装备了。这都现代战争了,你总不能让我派人去送信吧?”
“可是,你有电报员吗?”
韩勇灵机一动:“何兄,你这可问着了。我正好想培训几个电报员呢,我看你发报这么熟,应当就是管电报员的吧?我送几个人到你那里学习一下如何?”
何继春犹豫道:“这个,好像不太合适吧。没有这方面的先例啊。”
韩勇说:“何兄,这事我就赖上你了,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好像你和杜先生也认识吧,我救了他的女儿,你替他还个人情也算合理吧?”
何继春说:“这个挨不上吧?……好吧好吧,算我给你开个后门,上海警察局最近有两期电讯班,我跟他们的负责人有点交情,帮你安排一个人进去学习吧。不过,只限于一个人,不能再多了。”
“多谢何兄。”
何继春叹口气说:“唉,我连你的底细都不了解,就这样替你安排人去学电讯,也不知道将来会不会殆害党国啊。”
次日清晨,小火轮重新启航,向上海开去。一路无话,中午时分,小火轮来到了黄浦江上的码头。远远的,大家就看到码头上站着十几个身穿黑衣的汉子,一个个腰里别着驳壳枪,杀气腾腾的样子。幸好杜心雨提前告诉了大家,那是她父亲派来的保镖,专门前来迎接她的,否则,以特勤队的脾气,差不多就要掏枪开火了。
船靠上码头,一个身穿长衫的中年汉子在几名保镖的护卫下快速地走到船边。早已站在船边上的杜心雨喊了一句:“爸爸!”
中年汉子满脸喜色:“心雨,你可让我担心死了。”
船刚停稳,杜心雨没等船主放好跳板,一个箭步就从船上跳到了岸上,一头扑到杜老板的怀里去了,又是哭又是笑的,此前动不动就扬言要把人沉江的野蛮女子,一下子变成了一个撒娇打滚的小女孩。
杜老板一边用手轻抚着杜心雨的肩背,一边微笑着向陆续下船的韩勇、何继春等人打着招呼,从此前的电报中他已经得知了,正是这些人救了杜心雨。久在上海滩上打拼的杜老板深谙为人处世之道,这些礼数是不会或缺的。
何继春走上前,和杜老板握了一下手。杜心雨赶紧介绍道:“爸爸,这是上海市政府的何继春叔叔,他说过去跟你见过的。”
杜老板愣了一下,似乎在思考什么时候见过何继春。何继春微微一笑,凑上前小声地对杜老板说了一句什么,杜老板的脸上露出了惊奇的神色,重新伸出双手握住了何继春的手,说道:“失敬失敬。小女得何先生相救,我杜某人真是感激不尽。”
何继春一指韩勇说:“杜老板,容我介绍一下。这位是粤省过来的韩勇先生,其实营救杜小姐的,是他和他的手下。据我所知,杜小姐本人当时被歹人胁迫,正是韩先生亲手打晕了歹徒,才救出了杜小姐。”
杜老板回头看看杜心雨,见她的脸上露出一丝认同和羞涩混合的神色,虽然不清楚其中的羞涩来源于什么,但至于能够确认何继春介绍的情况是真实的。杜老板恭恭敬敬地向韩勇一躬身,打算行一个很正式的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