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克平原尽头的山脉处,剧烈的地震让抢修工事的士兵们站住了脚步,往来的人群伏下身子稳定身体,群山之中魔物躁动不堪,群鸟绕着天空盘旋飞舞。
惊恐的士兵们放眼望向天边的红芒,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而在那平原的深处,前所未有的冲击也彻底的爆发。
赤色的雷霆与冠之碎片缠绕加持之下,神灵的伟力时隔多年再次照耀世间,在古兰达尔所有力量汇集的攻击之下,灰雾般的邪神就此败亡,那抹去一切的黑色斩击在雷霆的绞杀中也寸寸碎裂燃烧,数不尽的残魂归于尘土,而那作为始作俑者的金发男人也迎来了自己的败亡。
输了。
心中发出如此感叹的瞬间,扑面而来的雷霆击打在男人的身上,淹没一切的红芒也将他裹挟其中,手中的剑刃完全碎裂,身体也已经感知不到,然而在那赤色雷霆的轰击下,布莱恩的脸上浮现的不是痛苦与怨恨,反而是一瞬的恍惚。
在那覆盖视野的红芒之中,骑士似乎再次看到了自己发誓效忠之人,那身缠雷电的男人伫立于前方,脸上不羁的微笑如百年前一样。
“殿下......”
最后的喃喃自语消逝于风中,下一刻,是覆盖一切的巨响。
“轰———!”
前所未有的爆炸自平原之上炸响,远方交战的人群在这一刻仿佛失去了视觉,光芒在瞬息间达到了极致,异教军团、审判官、邪教徒,所有人在这天威般的攻击下都只能放弃一切行动。
战士们将盾牌挡在身前压低身子,审判官们也就地匍匐,察觉到形势不妙的邪教徒们跳起身想要逃走,然而从天而降的赤雷却成为了追魂的丧钟,将所有没有得到集团技能加护的恶徒烧成灰烬。
雷霆过后,是灼热的气浪,高温与沙石横扫地面,巨响声震耳欲聋,咒力的震荡与乱流持续不断,庞大的压力与神灵的气息让人们仿佛窒息,而在那爆炸的中心,罗亚的眼前也已经是一片尽白。
两人战斗的余波横扫平原,就这样持续了许久,直到狂风逐渐平息,光芒也消失不在,雷霆与乌云远离之时,罗亚才再次睁开了眼睛,望向了自己的身体。
曾经模糊不清,仿佛随时都会散去的身体如今已经凝实,天地间的灰雾与哀嚎声也已经不复存在,一切现象都表明了黑发少年的胜利,不过从生死的边缘走过的罗亚却并没有露出笑容,他只是抬头,默默地望向远方。
此时的平原在神灵力量的冲击下地面已经化为了沙砾,而金发的男人则躺在那沙石之中,强大的气息消失不在,度过了漫长岁月的身体如今已经千疮百孔,然而在丧失了邪神与残魂之后,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为他补充。
望着倒下的布莱恩,黑发的少年默默无语,少年并非心存怜悯,作为一个杀死无数人,甚至是血脉相连的亲人以延续自己生命的恶徒,布莱恩可以说是恶贯满盈,只有死亡才是他的归宿,然而在那最后的攻击中,有一些事却引起了罗亚的注意。
面对那赤色的雷霆,布莱恩并没有躲避反抗,甚至没有予以还击,他只是默默地承受,仿佛在这攻击中倒下并非不可接受之事,而看到男人的双眼之时,罗亚也明白了一切。
布莱恩此时身体正在冒出黑烟,血肉也已经干枯萎缩,然而仰望天空的眼睛却有着一股奇特的宁静,仿佛临终之前刚刚完成愿望的老人,而看到罗亚的到来,他的眼中也并没有涌现出怨恨,而是平静的问出了少年意料之中的问题。
“【赤雷的怒吼】,那是殿下的技能,你究竟是......”
夜幕之下,将死的骑士望向了少年,寻求着内心的答案,而看到那渴求着什么的眼神,罗亚在叹息之后终究还是开口回答了问题。
“我不是他。”
“......是吗。”
简短的回答,回以的是沉默后失落的叹息,金发的男人眼中闪过失望,而罗亚则淡淡的继续道:
“但是这个技能确实是属于维德的,我因血脉能力见到了他,并击败了他,这算是他临别给我的礼物吧。”
“原来如此。”
听到黑发少年的话语,将死的骑士眼中闪过了然,下一刻露出了笑容,然而对于这样的男人,罗亚却是面露不解。
“我打败了他,你似乎并不介意?”
“殿下的胜败,不是我该操心的事,但是有一点我明白,那就是他很中意你。”
“殿下对于自己的事并不记仇,他将技能交付于你是一种承认,而我是他的骑士,他的认可就是我需要遵循的道理,死在你的手里,对我来说是命运也说不定。”
“......这样啊。”
望着如此说着生命燃烧到最后的男人,罗亚予以淡淡的回应,他的心中并无怜悯,只是感叹人性的复杂与多变。
曾经高洁的骑士堕落为恶徒,闪耀的剑锋也被罪恶所沾染,然而即使是这样的布莱恩,心中似乎仍然留有当年费尔德的残影,在曾经起誓效忠之人的技能下,他面对死亡没有活过漫长岁月的怪物应有的恐惧,反而很平静。
罗亚不知道布莱恩当初选择复活是为了什么,也许是为旧主的复仇,也许是对家族衰落的悔恨,也许是对成功的执著,但是无论如何少年都知道,他已经迷失了初心,旅程也已经走到了尽头。
夜风带着寒意拂过空荡的平原,沙砾滚动的声音传入耳中,沉默许久之后,黑发少年望着倒地的布莱恩,淡淡的开口道:
“诺艾尔其实是他的后人。”
“!”
在少年说出这句话的那一刻,金发的男人即将闭合的眼睛略微睁开,他望着面前的少年,朦胧之中似乎看到了一个手握长剑金发骑士的身影。
那是过去的自己。
“原来如此,骑士输给了骑士吗?”
注视着百年之后守护那一族的新的骑士,身在歧途的男人喃喃自语,在这一刻他已然明白,他输给了罗亚,也输给了过去。
“......小心那个人,他很了解你们。”
最后的弥留之际,似乎是为了感谢罗亚透露的消息,又似乎是为接替者予以祝福,金发的男人说出最后的提醒,而这话语也自然的引起了罗亚的注意。
“他是谁?你知道他的身份吗?”
“不,没人知道他的名字,他很久以前就在观察你们了,小心,这不是结束,可能只是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