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官府的老爷为我赵庄做主!”
没了石家的妖奴压制,赵平终于从地上爬了起来,他一把推开过去扶他的赵庄女妖,抹了一把脸上的血,一瘸一拐地走到侯飞白马前,就那么直直地跪了下去,将头埋在了地里。
侯飞白大为震撼,出生在人间界的他,从不曾想过,有人,或者说有妖为了活下去,可以把姿态放得如此卑微。
即便是在太平山侯启的记忆中,那里的妖物也仿佛是在世外桃源一般,没有压制打击,活得自在,除了生活上比城市的妖物困苦一些,偶尔会有其他妖族的袭击。
莫非这稍微好一些的生活,就需要用如此的卑微去换?
侯飞白看了谢钩一眼,不知刀郎馆是如何处理这样的事情。
“你起来,我等是刀郎馆执刀郎,并非官府。”谢钩端坐于马背上一动不动,那冷漠的脸色仿佛一切都司空见惯。
刀郎馆并非官府。
刀郎馆只是大荒博物学会下属的一个机构,可以为三国朝廷服务,却从不参与政事。
这也是大荒博物学会存在的基本前提。
“嗤~”杜执事冷冷笑道,走过去将赵平踹翻在地,示威似的看了侯飞白与谢钩一眼,“刀郎馆何时管得了我石家?”
杜执事知道刀郎馆正在查石家和城主府之间冲突的案子,但跋扈惯了的石家,甚至只是石家的一名执事,又何曾将刀郎馆放在眼里?
刀郎馆并非官府?赵平躺倒在泥地里,痴痴地仰望着天空,那里仿佛有一大团厚厚的乌云,将整个天穹盖得严严实实,看不到丝毫阳光。
那些原本满怀期待的赵庄妖物闻言,也是瞬间陷入了死寂。
太嚣张了!
这是在向刀郎馆传递石家的不满?!
再加上石家纵容妖奴在青云浦作福作威,肆意虐打普通妖物的行为,让侯飞白内心的愤怒随时都要爆炸。
侯飞白双眼微缩,盯着杜执事冷冷地道:“你在挑衅刀郎馆威严?”
声音阴翳愤怒,却又冷若冰霜。
“刀郎馆的威严?”杜执事一愣,随即仰头哈哈大笑,仿佛大荒最好笑的事情莫过于此。
笑声戛然而止。
侯飞白站在他的身前,目光中充满了暴虐。
冥铁乌金棍停在杜执事的头顶,而他的头颅,已经陷进了脖腔之中,死得不能再死。
“此妖物阻碍刀郎馆办案,匿藏田碌,当诛!”
侯飞白一脚踹倒杜执事的无头尸,怒声大喝道。
杜执事,死了?!
石家的三十余名妖奴哗然,缓缓围了过来。
谢钩见侯飞白一棍打死那名石家执事,心头直呼痛快,这等仗着主家势力为所欲为的妖物,活该一棍打死。
谢钩举起丈八长枪,振臂高呼:“刀郎馆迎敌!”
二十名白役,齐刷刷扬刀过头,在阳光下,锋利的刀刃闪着寒光。
“杀!”
随着震天怒吼,二十名白役在谢钩带领下,横刀马背,冲着石家妖奴而去。
石家妖奴散漫的队伍,径直被冲出一条血路!
白役,是刀郎馆后备红衣刀郎,战斗力本就不弱,加上马匹奔驰带来的冲击力,远非石家妖奴可挡。
一来一回,三十多名妖奴俱躺倒在地,或断腿、或断手,甚至运气不好的,被捅了个对穿,肠子内脏流了一地。
马小善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躲在侯飞白身后呕吐着,差点把隔夜的存货都吐了出来。
那些赵庄的老弱和女妖,更是相互扶持着连连后退,生怕这些一言不合就纵马冲杀的执刀郎将手中屠刀斩向自己。
“石家纵容妖奴,为祸乡里,阻拦刀郎馆办案,杀无赦!”谢钩端坐马背之上吼道,脸上被溅满鲜血,恍若死神,“你等无辜村民,无需害怕!刀郎馆并非滥杀之辈!”
这一来一回的冲锋,他自己就挑翻了四名石家妖奴,枪尖的鲜血滴成一条线,很快就将地面洇湿。
“多谢刀郎馆为赵庄主持公道!”赵平再次拜倒。
“你起来说话。”侯飞白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将赵平拽起来,怒道,“站起来!不许跪!”
赵平闻言愣住了,这位执刀郎,说的都是什么疯话?大荒妖界的妖物,见到东皇陛下要跪,见到权贵要跪,见到比自己强大的都要跪。
谢钩回过头来看了侯飞白一眼,就当没听见。
侯飞白说完就后悔了,这里是大荒妖界,本就弱肉强食,完全不可以人间界强调的公平公正来衡量。
“去看看田碌在不在里面。”谢钩将长枪一摆,收到身后,从袍袖取出一张画像,递给身旁的白役吩咐道。
“是!”白役接过画像,去和地上的妖物一一比对,哪怕有的只剩下半个脑袋,他也要反过来看一眼。
总共三十多名石家妖奴,白役很快就查验完毕,“禀谢红衣,不在。”
赵平死死盯着那名白役手中的画像,那画像中的妖物,可不就是不久前带着石家妖奴到赵庄闹事的执事?
他指着画像,激动地大喊道:“我见过他!我见过他!”
“你在何处见过?”谢钩勒转马头,站在赵平身前。
“今日就是他带着石家这些恶奴欺压我赵庄,将我等打得头破血流。”赵平说着,走到杜执事尸体旁,狠狠地踢了几脚泄愤,“后来这个狗贼来了,他俩躲在一边嘀咕了好一阵,这个狗贼让他到湟涧去躲一躲。”
“湟涧吗?这倒有点麻烦了。”谢钩眉头皱起。
侯飞白将冥铁乌金棍横抗在肩膀,走过来问道:“湟涧有什么问题?”
他才刚到月港城,就被指派来参加石家与城主府的冲突调查,对整个月港城可以说一无所知,除了醉花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