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着墨汁散发出的淡淡墨香,抄了整整三十张事先裁好便于装订的宣纸,周半夏便照计划先停下手。
像她这样还兼带翻译成文言文的抄书,其实不是好活儿,没有比绣活轻松了多少,又累又费眼睛。
只不过自从被诊断出有喜,全家上下全部不让她做针线活了,也就只能画画写字,玩玩乐器找找手感。
也不知能何时能做针线,绣活,她还是不想放弃的,绣艺如同学问,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好不容易熟门熟路掌握了一门高深的绣艺,要是有所懈怠不提会不会对不起拿她当关门弟子的师父,她自己也挺喜欢绣东西。
看着自己一针针绣出来的艺术品,比绘画还有成就感,关键还能换不少银子。
前些日子梅姨在信中就提到她绣一副正常屏风尺寸大小的双面绣已经可以轻轻松松达到五百两银子以上。
就这个价还是没有暴露她本名,以及附加上师父名气什么的,而是单纯从绣艺上而言的价码。
可以说她是真真做到了师父在世时所言——凭着这一手绣艺,她即使不是贵女,但足矣衣食无忧。
这么好的手艺哪能放弃,哪怕不为赚钱,绣出来摆放在室内自我欣赏也是极为赏心悦目的工艺品。
脑动力无限引申之时,周半夏抬头望了眼顾文轩那边,只见他比自己要专注多了,轻挪椅子悄然退出书房。
二楼,主卧衣帽间。
五米长的绣面。
上门绣着的正是一卷《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只可惜临时有孕,不得不半道暂且停手起来。
不然全经文不过两百六十字,认真绣的话半个月时间足矣完工,却还是约有五十余字还没有绣上。
周半夏看了看重新给折叠好绣面放回木匣子,再翻了翻被她近大半年陆陆续续特意藏在这间衣帽间里面的好料子。
好布料放在这里就有个好处,无须包装,不会因受潮或是时间的关系变得陈旧,色泽依然明亮如新,还随时可取可用。
这其中,当数刚从京城宅院拉回来的衣料中的一匹流光溢彩的锦缎最为贵重,据说还是当今天子御赐的贡品锦缎。
看着这匹在夜间会发亮,上面所织就的纹理随着移动能发出不同色彩的锦缎,周半夏心痒痒的又想拿来当底布绣一幅图了。
她都想好了。
用这一匹料子绣一幅百花贺春图,再绣一幅百孝图,有多余的料子就绣桌屏,肯定对得起她的绣艺。
麦黄的声音及时响起,又拯救了这一匹布,及时响起的一声二少爷二少奶奶,硬是让在里面衣帽间的周半夏放下了一把银剪子。
周半夏闪身出去,应了一声听到了,撩起幔帘,下地穿上软底绣花鞋,等她出内室到厅里,宵夜已经摆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