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九年,十月初。
辽东之地,已进入到冰天雪地的冬季,气温降到零下十多度。
但有个地方,却是冷到零下二三十度的程度,正常人很难在这里长期生存,因为后面还会更冷。
漠河。
这里就是漠河。
但从今年七月份开始,有一批人来到了这个地方,让这个人烟稀少,可能过去几千几万年都极少有人来踏足之地,第一次变的颇为热闹。
尤其是在哪一条条的小河边,更密密麻麻聚集着许多身影,都弯腰光脚站在水中,利用手中工具,淘洗河中的沙子。
发出刷刷刷的清脆之声。
且持续了两个多月时间。
站在冰冷河水中的人类越来越多,至少数以万计,再不断减少,到最后只剩下骨瘦如柴的少数人员。
直到雪花缓缓落下,气温降低,连河水都冷到结冰,河里淘洗沙子的声音这才减少乃至消失。
考虑到温度会越来越低,食物、衣物等资源又严重不足,不可能留在这里过冬。
故而在十月五日,负责淘金项目的正白旗旗主多尔衮,便下达了撤离命令,带着仅余800多名的朝鲜奴隶工人,以及装了满满十数车的沙金,再在近三千女真精锐的护送下,向南返回盛京,预计到月底会抵达,毕竟从漠河到盛京,这段路途有两千多里,快马加鞭都得赶路很长时间。
等等!
朝鲜奴隶工人的数量,怎么才剩八百多?此前不是征调了两万多人么?
大部分的朝鲜青壮奴工去哪里了?
自然是都狗带了。
有的是死于食物缺乏。
有的是死于疾病。
有的选择了逃跑。
还有的由于不听话、干活不卖力、反抗等原因,被女真战士们打死、斩杀。
最后仅剩八百多人活了下来,九成以上都成了一次性的耗材。
女真人从漠河老沟金矿淘出的沙金,当真是用朝鲜奴工的人命换来的,充满了无数的罪恶与尸骨。
“看来明年上半年得多抓些朝鲜奴隶,下半年再带三万人过来淘金,粮食也得多带一些,从而淘出更多的黄金。”
骑在一匹马上,多尔衮看着面前的队伍,心里暗暗道。
不容易。
这世上干任何事情都不容易,哪怕是砍山上随处可见的大树、挖深山老林中的人参、取出河蚌里的东珠,乃至成功找到老沟金矿,并顺利淘到了足足十六车的沙金,但这些都不是易事,都需要付出很大的辛苦与努力。
唯独掠夺、杀人、放火,这些破坏的举动,才较为轻松,也能取得非常大的收获,是这世上最容易之事——当然前提是你自己要足够强,有实力将反抗者杀死,败了则丢掉自己性命。
而对多尔衮而言,只要劫掠杀戮其他民族的风险性较低,能确保损失较小,他还是宁愿选择去劫掠,而不会选择一座摆在面前的金山,因为开采黄金会很麻烦很累。
但如今对于女真一族来说,劫掠这条路已经走不通了,上山砍树、下河淘金都是不得已而为之,即便必须进行劫掠,也只敢对东边的朝鲜与北边的野人女真动手,西边的蒙古和南边的大明,现在连稍微碰一碰的念头都不敢有。
因为蒙古的许多部落,今年都相继投靠关宁军了,还建立了羊毛收购方面的合作,有巨大的利润空间,为了保护这些利益,关宁军自然不会允许大金对蒙古采取行动,不然一定会进行干涉,并形成对大金的两面夹击,以女真三万不到的本族精锐,哪怕战死三百人的损失都接受不了。
而南边的大明是越来越富,挡在面前的关宁军也越来越强了,已拥有精兵十万,且通过开矿、养殖、捕捞、开工厂、销售木材等产业,一年净赚超过3000万银元,不亚于大明朝廷的财政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