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王员外家那个庄子问问,老四怎么就被王家沟传言说挖下水道了,老四到底在哪。
一边从于芹娘那里抱回一大盆鲤鱼进灶房。
于芹娘以为婆婆嫌弃外面有蚊子要去灶房腌制,她就没多问继续在外面捞鱼杀鱼。
于芹娘这一宿杀一百多条,两只手上又是血又被泡得皱巴巴,脚边洗鱼肚子的大盆水也通红通红的。
但许老太端盆进屋后,先舀水把这盆鱼又洗两遍,接着就将鱼头剁掉,挑开灶坑里一直压住的火苗子,将鱼放上屉入锅蒸了起来。
蒸鱼的功夫,许老太也没闲着,用小石磨压碎从万家借来的那些花椒大料,这些要用于腌制腊鱼。
而她眼下放进锅里蒸的二十多斤大鲤鱼是打算做鱼肉松。
她孙女很喜欢吃鱼松。
以前孙女上学的时候,她就早上给孩子煮个蛋花粥,配根油条配个馅饼,有时候也配张面包片,再把肉松罐打开。
所以她打算再给孙女做鱼松,到古代吃不起面包片和肉馅饼,还不能馒头夹点鱼肉松喝口蛋花汤啦?晌午晚上再来顿鱼胶牛奶羹。
等明年就好了,今年太晚。
等明年她还打算抓些鸡鸭鹅回来养殖,给孙女腌点咸鸭蛋,最好刘老柱配合她,她还相中村里挨着大坝边那一溜野草地,也不知买下那片地要多少钱。
明年还想用那片地再抓些小羊回来养殖。
到时候薅羊毛想招给孙女配个羊毛被,织件里面穿的羊毛衣毛裤。要不然这里最冷时零下四十多度,只穿棉衣冷。有了毛衣毛裤坐在炕头看个书写个字玩个试验之类的也方便。
许老太心里合计着这些,打开大锅盖,这时候鱼肉已经蒸好。
先将肉眼可见的鱼刺全部挑出来。
许老太被烫的直嘶嘶,挑出的鱼刺也放进碗里。不能扔,家里啥条件呀?见啥都扔。
大鱼刺和鱼头一起熬汤喝美得狠,往这种鱼汤里下点米粉青菜浇点辣椒油更妥了,可好吃。
像家里要是油多还能炸鱼刺,拌点椒盐给孙女当零嘴。
但眼下指定炸不起,小鱼刺只能留着积少成多,回头磨成粉明年养鸡鸭当饲料用。听说喂猫更好,关二秃告诉的。
许老太算是看好了,甭管啥东西到二秃子那里都能废物利用。
什么酒酿萝卜皮,泔水蛋花汤,九九还阳羹的,给他一片江,他恨不得能制出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关二秃还神秘兮兮说要用鱼刺制鱼骨粉,用于制药,什么药咱不知道。
而且听说他连村里各家鱼鳞也预定了,不让扔。
你说挺大个老爷们,咋比她一个老太太还会过日子。
愣说吃鱼鳞能通便秘还给身体排毒,只要胳膊腿不疼的人就可以吃。还特意告诉她,提醒一般人不告诉的那种,让她回家把鱼鳞也用醋洗洗放点葱姜片蒸成鱼鳞冻吃。
咱可不吃,别上面有寄生虫。
后来她是特意加快脚步离开的,不敢再和那二秃子唠嗑。因为那老小子聊完避孕套,又一拍脑门子,说要和她合作鱼鳞冻。合作也就算了,让她先出一部分桂花干的银钱还有去腥用到的一些调料钱,说准保咬上一口满满的桂花鱼冻味爽滑可口。
好悬聊一会儿天就被那老家伙骗走几文。
也真是纳闷,她孙女不是自家人夸,这个身体是没长起来呢,等长起来绝对和现代一样,站立行走都有那文质彬彬的气质。形容女孩子该怎么说?文质彬彬好像不行,人淡如菊?再看那关二秃,同样是医生浑身散发江湖骗子的气息。
许老太将鱼刺全部挑完就开始下锅炒制鱼松。
这可是个累活,要反复不停翻炒四五个小时,直到给炒制松软为止。
所以许田芯已经试验成功制出一小碗精盐了,灶房那边还有炒锅声。在院子里的于芹娘,也借着艾草火堆的光亮抬头望眼天,婆母不睡她不敢睡,接着杀鱼,干到天亮。
许老太不知道的是,她家住把东头灯光大亮,搞得村里巡逻的小子们也不敢偷懒。
那是召集人的家,回头给他们扣工分可怎么办,敞开大门问于芹娘:“把水桶给我们,俺们几个闲着也是闲着,一边巡逻溜达,一边把井水给挑回来。”
这面许田芯也来到灶房,看到奶奶在炒制鱼松,急忙抢过铲刀要接手:“奶,累坏了吧?”
“不累。”
许老太甩动酸疼的胳膊问孙女:“直播间还有人吗?”
“还有三百多人在线。”其他人早在她制盐过程中就去睡了。
许老太不明白为啥深夜仍有这么多人不睡觉,这得哄哄啊,哄宝们睡觉,“怎的了?孩子们,要真有啥难处或是想不开的事,就来我这里刷屏唠唠,奶奶不懂的,还有那么多人帮出主意。你问问大家做什么职业的都有,销售医生律师。再说你们看看我们祖孙俩,就没有啥过不去的难坎,想吃个盐都要满心算计,还能苦过我们?”
作为合格的大主播,许老太指着锅还调动气氛笑道:
“要不这么的吧,既然不睡和奶奶一起学做鱼肉松。
像家里面有八个月以上的小孩子,这小辅食就得添起来,去外面买谁知道有什么添加剂,和奶奶学,给小孩子做就别放盐,做一回起码够吃一个多月。
像我这放盐的少说能储存三四个月,里面放个干燥剂包,啥叫干燥剂?不就石灰嘛。过去七八十年代,那时候也不讲究什么保质期内,有的人家做一回甚至能储存一年。”
许老太借这几句话的功夫缓缓胳膊,接着又抢过铲刀继续翻炒。
她不舍得让孙女多干活,孙女忙着制盐蹲了一晚上,再说才十三虚岁,别累大劲儿不长个头。
“你坐小板凳给奶烧柴就行,正好让我和没睡觉的家人们唠唠嗑,告诉怎么做鱼松。对了,家人们有方便的帮奶奶个忙,帮我查查鱼肉松还有什么做法更好吃。我这种就是最简单的,还是上班那些年向老家在乌苏里江那些同事学的,上锅蒸,蒸完炒,炒……艾玛!”
一股糊味传来。
许老太第一反应是孙女困迷糊了,烧柴火没注意,脑瓜不小心钻灶坑里又把头发燎着。
但当许田芯站起来时,她才看明白,挨着刘海附近那脑瓜顶在冒烟,还不是着明火,就那么冒着一簇烟,这是财神爷又惩罚咱用不正当手段搞竞争了?
许老太一面一巴掌接一巴掌拍孙女脑顶灭火,一面气愤道:“干啥呀,合着以后就不能好好唠嗑了呗,谁知道哪句话就燃。再这样给俺们孩子烧下去,就快要成三毛流浪记啦。再着,我也没说啥呀,鱼松又是什么大不了的……吗?”
许田芯拽拽她奶衣角,你不能问做法才着火的,因为:“这个朝代没有鱼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