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鱼许饭庄里,正人声鼎沸。
单独吃鱼炖粉条,吃炖大鹅烧土豆,小鸡炖榛蘑的十桌客人全部坐满,还单点了许多菜,后灶烧火风箱差点被拉废。
老翟头坐在许老太脚边手拉风箱,呼呼地响,火炉烧得红旺旺。
许老太炒菜时抽空提醒他:当心烧手上。
心想:哎呦我天,拉得还挺有节奏,不知道的以为你在拉二胡,是不是心里哼哼小曲呢?真怕你哆嗦来哆嗦去抽过去。
自从让这位老小子推小车卖货,老翟头可能是出于感谢。
不仅自个抽空就来许家后灶帮忙,而且还把在村里的耳聋堂哥也叫来一起烧火。
老翟头的堂哥叫翟不理,听不见,可不就谁喊他也不理。
本来翟不理给许家干的活计是削棍,就是粉面子肠插的棍,三百个棍给九十文钱,天天在家削。
眼下被老翟头叫来搭伴卖货。
一个说话磕巴腿脚不利索,但耳朵好使,眼里有活。
另一个虽然听不着,但嘴皮子和腿脚很是利索。
有个什么事,不用喊别人,现在这两位老兄弟就能随时出现,俩人倒是搭伴成立一个组合,叫翟急送。
二道河是杂姓村,为招待宾客喊人干活方便,现在新铺子这面,不止有翟急送组合,还有王哪跑组合,这就是管客人们骡子的。黄不了组合,陈住气,郑经人,以及宋人头组合。
宋人头是送宾客们进村住的。
这不嘛,在许老太炒蒜苗鸡蛋时,铺子门外宋人头四人组,正一人挥动一个小旗招呼着客人们:
“准备发车了。
已经吃完饭不打算洗澡的,以及不洗澡还要洗衣的,二十人一组随我来。
看好,我是红色小旗,明早我也会挥动这个小旗去接你们。
放心,准保误不了你们早饭和出发,我带着干净衣裳去之前,你们住的各家,也会提早一炷香叫你们起来洗脸。”
有宾客打听问,没交洗漱钱,今晚会有热水用吗?需要再单独花钱吗?
挥舞着紫色旗的宋人头成员,连忙大声告诉道:
“不用,大伙喝点水,洗把脸,你们住的各村民家会给免费提供。
但咱说实话,村民们从辘轳井一桶桶挑水,又要从山上捡柴背柴下来很不容易。
先不提费力气,只说山上又是狼又是蛇虫咬,看见面前这座连绵大山没?我们把这么一座大山的松树塔快要捡光,拜托诸位贵客不要浪费热水。
像是能俩人仨人用一盆水洗把脸再涮涮脚就用一盆,你说水不热乎添点热水没事,别哗哗又是洗头发又是咋地的,咱没收诸位一文钱是不是?互相理解,好不好。”
“好!”
“走,那我们紫色小旗先出发。冷就披牛车上靰鞡草抱一起,正好我们住的人家在江附近会路过江面,让火把照亮,我们看看。要是有好奇的还可以下车打出溜滑,坝上那处高坡被我们浇筑成了冰滑梯,你们可以滑下去。”
连走八十位宾客,通通坐的牛车。
然而并没有完全送完客人,要等牛车返回来接着送。
为防止半夜又到新客住不下还不愿意折腾的情况,村民们纷纷尽力说服早到的客人们进村安顿。
说我们会带你们滑冰,可好玩了。
进村还能见到我们村孩子搭得各种各样雪人,雪人给你站岗。
而且各家条件也比铺子好,十人一铺炕,不挤。
虽然不敢说被褥里外三新,但是嘴呼气这块,被头全是新缝补的,走一批客人拆下洗一批。墙上贴有剪纸,一张大美人,一张红双喜,你要是梦到不该梦的被憋醒,尿桶还给拎屋里。
所以说,外面陆续发车,那叫一个热闹,却仍是比不上屋里。
许家饭庄收银台前,有管事趁大掌柜喝高提前来结账,来人说话也一股酒气,主要是万万没想到这里的酒后劲会那么大。
管事倚靠在收银台前,一边给银钱,一边对许有银笑呵呵道:“喝的有些多,让店家见笑了,还要等一会儿才会结束。”
许有银想听不见那帮人在聊什么都不行,那声音大的。
那帮人的大掌柜,在畅聊这趟之行过后的梦想呢,让大伙跟着他好好干。
他笑着摆摆手不当回事道:“没事儿,想喝多久都行,喝酒不喝醉,等于搓澡没搓背。”
在许有银看来,这很正常。
喝多后,聊梦想这个东西是要有的,虽然没什么用,但是毕竟想想美梦又不占地方,喝多就是畅想嘛,美得很。
而且这方面他熟,常听,这位大掌柜也比起他娘画大饼的能力差远了。
他娘,在村里各家这么穷的情况下,没喝多就敢挥舞胳膊说:铺子是她家,但发展靠大家。只要跟着她好好干,以后带大家进城购物,年终发奖励,以后家家有车有青砖房,仓房都是马粪堡,冷就抠下来一块烧。
搞得大伙每开完一次村委会,就打一次鸡血。
纷纷喊着娘的语录:
说总做主,我们有钱多铺路,没钱我们会顶住。
改变现状,从我做起。你指哪,我们干哪。
我们没有躺赢的命,就要站起来奔跑。我们要和你进城购物。
许有银正吐槽的欢实时,许老太进来了,看眼她小儿子,又看一眼:“你在心里念叨我啥呢?”
“没,娘,我能念叨您啥呀?这是结算完的银钱,有碎银有银票,人家不可能带那么多银子在身上,我不好拒绝。”
许老太看眼百两银票,她最不愿意收这个,不是怕假币,在这里不可能的,除非想掉脑袋。是百两到钱庄兑换有三两手续费。而各家要是收到大额银票,这个手续费是由各自承担的。
莫名其妙少挣三两,唉,没招。还总可着她这里收银票。
许老太问小儿子:“你三哥没回来吗?”
“没有。”许有银有点担心,按正常往返,应该从西山镇回来了。
话说,还是侄女心态稳,知道来了这么一支五百人的商队愣是不急,人家说三叔没回来,没有瓶罐包装,宁可不卖也不贱卖,再说商队回程或许还会住。
这次没卖成,下次再卖呗。
侄女这么一说,让许有银感到奇怪的是,关叔一把岁数竟然听侄女的,也说:“对,不贱卖。”
然后就跟着侄女走了。
俩人到底谁是师父谁是徒弟?
许有银他们不清楚的是,关二秃之所以能说得那么大气,那是他着急做研究。
他此时正和许田芯一起研制新药,他负责查阅张仲景医书和煎制能茅塞顿开的菊儿爽(开塞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