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姐,你是没见到,那姑娘还很上赶子,都掉价。
你猜怎的?
我侄儿把话讲得那么清楚,他目下没心思成家,还没有科举完,枉费家人一番心意。
还说属实是误会,让冬日里凭白折腾一趟,以备薄酒薄礼,赔礼道歉。
我们也说,家里老娘在外面订的事不算数,我们是真不晓得。
你没看到,我大哥立马三孙子样,给抱拳鞠躬就差给女方家下跪。
结果那姑娘竟然还能厚脸皮对她爹说,全凭爹爹做主。
那意思是,她爹要是非赖上,她就认死理非要嫁我侄儿,吊也要吊死在我们家,这不就是要逼迫?”
白慕言的姑姑一脸嫌弃又生气道:
“那姑娘指定是看出来了,她硬嫁,就凭我侄儿的人品,也不可能对她又打又骂。她要上吊,我侄儿也不能让她吊死。
备不住是寻思日子一久,能给心捂热乎,再生个一儿半女,嫁我侄儿就成了天大的好事。
可我是真反感这样的做派,你瞧她倒贴的那个样。
把我气够呛。
你说,换那种要脸的姑娘,是不是会说,一场误会,既然你家没这想法,那就拉倒,爹,咱们走吧。
而且甭管这事儿是不是真的,没等咋样先跟来了。一点儿深沉没有,没羞没臊。
不过,话说回来,姑娘再错也错不过我娘。
要没有我娘在外面瞎搭茬,能有这种麻烦?这才是最憋屈的地方。”
许老太心想:你这句话真是说对了。
要不是有这句话垫底,往后都不能跟你深处。
讲究人家小姑娘干什么,事情起因是你们家人先招惹。
而且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十里八村不容易逮住一个白慕言这样的小伙子,那再不自己争取争取,哪里的秀才夫人做做。
你看白慕言要是不咋滴,姑娘家深不深沉,还用你在这里讲究?就算你救她一命,她也会立马说:“来世做牛做马再报答”,赶紧表态这一世咱俩可没关系,和你撇清关系。
所以屁股决定脑袋,立场不同罢了。
许老太急忙朝外走,她怕白姑姑拽住她胳膊还能再唠半小时。
只提醒一句,“既然没成,最好两家也别成冤家,帮人家姑娘家成全成全脸面,别给往外说这事儿,对两家都不好。反正我指定是不会跟任何人说,妹子,这点你放心。”
“老姐,我能不放心你吗?我心堵得没缝隙时,就寻思有些事,只有你能明白。我要是和这村里旁人讲这事,他们备不住会说,送上门不要太多聘礼,还给倒搭许多嫁妆的媳妇还不要?这便宜不捡白不捡。他们不懂,到咱们两家这种程度,压根儿就不看重嫁妆厚不厚。”
许老太心想:我懂不懂的,咱俩也别继续唠了。
霍将军快要出浴,再不出来,就要泡囊,哪有空闲唠家常。
可见,她现在想像普通老太太唠嗑都没有空,其实她挺愿意聊这些八卦。
“行,你再帮忙给拾掇拾掇屋子哈,谢谢你了,妹子,我走了。”
但转头回自己店里做饭时,正巧许田芯从自家刚洗完澡赶牛车回来。
许田芯坐在炉边一边扒蒜一边烤火,许老太在煎鱼时,还是忍不住道:“谁给老白家当儿媳妇也是难。”
“怎么呢,奶,您说的是白慕言?”
“你都不问问,白秀才今天为啥没来?”
“没来就没来呗,没来指定是有事。”
许老太就将这个事情,简明扼要说了,随后感叹道:
“白家离条件极好的人家,还差出很远。又比下面的人家强出许多,就这种人家的媳妇难做。
因为亲戚里七大姑八大姨,都能挑剔媳妇两句。
这个亲戚觉得娶亏了,总觉得不娶你,还能找到更好家世的媳妇。那个亲戚觉得你配不上她侄儿,横挑鼻子竖挑眼。
你别听他姑姑说找官家小姐就满足,官家也分品级、
小官家的备不住也受气,就看白秀才最后能考到什么程度。
升为举人还是进士,那会更不满足,小官家的小姐也要听亲戚小话。
除非他升官全凭他岳父势力,要不然……”
许田芯点点头:“有道理。”
许老太看眼孙女,心想:你更愁人。
经她观察,她孙女芯里明明是成熟的,但从来不寻思男女方面的事儿。瞧那样,好像很高兴才十三岁。
好在确实不急。
谁爱十六七岁嫁就嫁,反正她家的不嫁。
那骨架都没长好,咱是更在意外人讲究咱家还是想要命?
尤其这身体本身就发育的不好,怎么也要二十岁左右再说。
这里妇人,有许多是死在难产上。
这也是许老太看到许田芯和白慕言走到一起,却从来没有考虑过白慕言的原因。
首先,走在一起没有cp感。
她孙女和谁说话眼神都不害羞,这就很愁人。
是不是在肛肠科上班的原因?见屁股典型症状都比见到人激动。
其次,对方不会等咱到那时候。
而且说实话,老大别讲究老二。
到田芯二十岁的时候,咱家这种更是一瓶不满半瓶晃的人家,挑剔要求恐怕也不会比白家少。
唉,都不能多琢磨这个事儿,怕她孙女在这里找不到喜欢的小子。
“咱俩悄声再开下直播,是不是要开第二场了?”
“是要开。”
“家人们,你们看奶奶做得这羊排带不带劲?
大宝啊,先把羊排端过去,端住了,你别给我一哆嗦扣地上。
再把这两份鱼送过去,是不是要分为两份?我让支起两个桌子。我这就让人喊那面别泡了。”
“好。”
这里没有人人平等,这也是许田芯不愿意和官员多说话的原因,吕将军姐姐除外。连和贾莱爷爷说话前也要行礼。
“主子仆从的,净事儿。奶,家人们说你做的也太香了叭。”
许老太明白,这就是她孙女馋了也想吃的意思。
那一会儿忙完再做。
却没想到,她孙女这一去就不回了。
与此同时,钱员外差点被韭菜花呛到嗓子。
钱员外、九宝、葛七、苏侍卫,正坐在外面的桌。
里桌,霍允谦抬眼看向许田芯道:“坐。”
“嗯?”伴着钱员外的咳嗽声,许田芯也惊讶地瞪圆眼睛。
“听不懂?一起。”
许田芯心想:这该死的封建等级,家人们,你们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