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太爷制船时手被划出血了,晌午饭干粮上也沾了血,他却看着许田芯,也相等于是看着直播间的家人们笑呵呵说:“没事儿,娃,不当啥,别担心。对于咱农家人来讲,这些都不怕,就怕没处挣银钱。等咱大船造好,咱村鱼就能运出去卖了。”
许田芯将随身带的自制肥皂给了制船爷爷们一块,最近村民们下田有好些人被虫咬,她都会给一块让抹抹洗洗被咬的位置。
听四太爷说完,许田芯笑着说:“嗯,太爷,其实还怕一点。甭管是哪里,都怕东家跑了不给工钱。那就白干了。”
“所以要感谢你奶,还有你。你万爷爷……”四太爷好顿扒拉手指头细数村里这几家雇工大户笑着说道。
他们村雇主绝对不跑。
“不过,你帮我悄悄转告你奶一声,今年你家又要种那么多地,又要两面盖房,手头要是不凑手就和我说,可以欠着大伙工钱。这点,你四太爷还是能做到的。”
可见,这就是雇熟人有坏处也有好处。
直播间家人们却感慨说:“那是你那里,你看看我们回村建房,那牛鬼蛇神全出来了。有时候你会感觉住了几十年的邻居,你好像新认识他嘴脸一样。而且你家无论种地还是建房,最最要感谢你们村长,该感谢他不是个搅屎棍子。要不然就他一个人为难你家,就够你家受的。”
不,许田芯觉得她家能有今天的安稳日子,最最该感谢的还是她奶。否则家人们说的那些事情都会在她家身上发生。
万事开头难,她奶到了这里慢慢就将头三脚踢开了。
说起许老太,她奶那位真正的大主播,正和好村长刘老柱一起指挥村里小船捕捞开江鱼。
许老太举着一条能有二十斤重的大鱼,站在船上大笑着说道:
“大宝们呐,开江鱼最鲜嫩,你想一冬天不吃食,肚里没有杂物。小崽子咱放掉,等会儿再捞上大的,咱家务必整一条炖上,吃点鱼头,吸溜吸溜鲜鱼汤。”
岸上,四太爷这些制船的互相瞅了瞅彼此,这里只有一个许田芯被叫大宝,那大宝们难道是在对他们说话?
四太爷带头点了点头:“嗯,中!”
当晚,许家一个个累的馋的,许有仓连鱼骨头也咬碎了,用大饼子蘸着鱼汤吃饭。当一条二十斤的大鱼酱炖豆腐白菜全部吃完,根本不需要刷盘子。
等吃完正经菜鱼,许田芯三位叔叔用野菜蘸着大酱,一人又吃四个大饼子。
“咱家伙食太好了。”
在伙食这么好的情况下,他们家有一个算一个,夜里累的睡觉还直哼哼,咱也不知道田芯咋也累成那样。
就可想而知,盖房子挣工钱那些人只会更辛苦。
在外干活无论挣多少根本不舍得错花一文多买个干粮,许家仨有太了解那种感受。
可是他家一个工人一天供应十二个三合面饽饽,再配稀一些的鸡蛋汤,或是很有咸淡味的野菜汤也已经是极限,毕竟还给出很高的工钱。
就这,还要有一部分人是村里各家的姑爷子,在许家不供应吃住的情况下,才能有精力管许家庄那些族亲雇工。
接下来,许田芯带着刘靖栋又又跑到路上“航拍”送砖车。
直播间家人们再次被震撼到。
因为先是能有五十多辆牲口车犹如溪流一般由远及近。
然后就是长长的脚夫队伍,用双肩担着一筐筐砖块正步行而来,竟然是千人队伍。
这都是谁的父亲谁的丈夫,到底能挣多少工钱担着这么重的担子。
有人说:“这要是真的,那里挣钱确实太难。”
“这要是假的,主播和运营团队也太有心了,只说凑这么多人穿的补丁衣裳就费心了。听说一般人还刷不到这个直播间呐。”
许田芯现在学尖了,不回应敏感话题,她只是又给大家“航拍”一番,村里四百多名壮汉正在齐刷刷打赤膊摔土坯子。
那摔下泥土块的声响,那场面,那一个个累的用葫芦瓢舀凉水咕咚咚喝下,又热的将瓢里剩下的凉水顺头浇下。
而就在许田芯跟着送砖队伍去了新房,刘靖栋扛着梯子指挥队伍怎么进村时,今天新房这里发生了一件大事。
满桌子的傻大儿站在许有粮身后,忽然说道:“前有草后有山,东有水西有岗,这房子风水宝地。”
许有粮身体一僵,他望了眼天空回忆着,刚刚是老姨家大儿子说话不?
“嗳?你干甚呐!”满桌子傻大儿又跑到许有粮前方,一把拽住要继续外扩地基的汉子,急道:“后面不是挖好了?那你前面就不能再扩。没听过那句话?要是不能齐平就前低后高,前窄后宽。”
“他……”许有粮指着满桌子傻大儿背影,傻大哥的背影怎么瞧着都比往常挺拔了,声音也干脆有礼。
许有粮不可置信地回头,想寻找在给工友们嘱咐的满桌子。
满桌子手里的鸡蛋,突然掉落在地。
她第一反应不是去拽她大儿子问你是不是好了,她不敢问。
而是想先寻到主心骨她的老姐姐,想从她老姐嘴里听到一句:“桌子,你不是耳鸣,你没听错。”
满桌子深一脚浅一脚跑在山野中,边跑边哭,“老姐,老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