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看了一眼镇北王,又隐晦地看了一眼御史,像镇北王衣冠不整的来面圣,便己经是犯了大不敬,完全可以弹劾他,治他一个御前失仪的罪责。
老御史却是眼观鼻,鼻观心,完全没有要弹劾的意思。
“北境战事平定,你为朕解决了心腹大患。”靖安帝合上捷报,搁在一旁,询问道:“沈爱卿,你为何亲自送捷报进京?而不是与其他的将帅一起班师回朝,论功封赏?”
“启禀皇上,微臣特地进京来请罪。”镇北王屈膝跪在大殿,陈述自己的罪状:“十西年前,凉州战事爆发,微臣重伤昏迷不醒,副将向朝廷请求支援。”
“内子正好收到南凌州的来信,祖母的病况严重,想要见内子最后一面。”
“先帝旨意在前,内子不敢抗旨不尊,但又有孝道在身上,忠孝两难全。”
“最后想出一个折中的法子,命人护送微臣的幼女前往南凌州探亲,为微臣夫妻二人尽一尽孝道。”
说到这里,镇北王磕一个头:“微臣违背了先帝的旨意,愿意听从皇上发落。”
随着镇北王的话音一落,殿内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靖安帝面色沉凝,扫视一圈百官。
若是之前不明白大臣们为何突然提及镇北王,现在便全都明白过来了。
他的臣子是要在捷报送到朝廷之前,揭发镇北王违抗先帝旨意,让他以叛国罪处置了镇北王府啊。
他若是按照先帝的旨意,诛了镇北王府九族,堵住了百官的嘴,却痛失了一员猛将。
除此之外,必定会被百姓唾骂成昏庸无道的君王。
镇北王恐怕早就预料到了,所以打完了胜仗,便马不停蹄地赶来京城请罪?
“皇上,先帝旨意不可违背啊。您若不按照旨意降罪,难以树立皇家威严啊。”
“皇上,镇北王虽然战功赫赫,但是公然违抗旨意,便是没有将天家放在眼里。您若是顾念他是有功之臣,便宽恕了他。唯恐今后人人效仿他,朝廷将会大乱啊!”
官员们陆陆续续地跪下来,请靖安帝遵从先帝的旨意惩处镇北王。
“今后人人效仿他……”靖安帝看着跪下一半的官员,眼神愈发冷冽,语气幽沉:“朕继位至今,大周出了几个镇北王这样的将才?”
官员们一怔,顿时哑口无言。
若是有其他得用的将才,靖安帝也不会调派镇北王出兵北境,给他一个立功的机会。
“若是人人都似镇北王这般神勇无敌,立下赫赫战功,守住大周的疆土,为了孝道而违背朕的旨意,又有何妨?”
靖安帝睥睨着百官,沉声说道:“你们之所以能够安然地站在这里弹劾镇北王,全都是镇北王与将士们用血肉之躯换来的。”
百官见靖安帝震怒,吓得全都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
“本朝重孝道,朕以仁孝治国。”靖安帝面露威严,不容置喙地说道:“镇北王为了成全一片孝心,安排幼女代替他们夫妻探望病重的祖母,虽然违抗了先帝的旨意,但是也情有可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朕念在镇北王平定北境战事,攻打下北齐两座城池,立下大功,便功过相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