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檀特地在睡前,与厨娘一块做了定胜糕,以及一些干粮放进包袱里。
娘说爹最不喜欢离别,不爱让人送。
她心里很清楚,这与她走丢有关,她便没有亲自送去,而是交给门房,在他出门时,转交到他的手里。
饶是如此,沈青檀还是赶早起了,与赵颐站在一条小径上,看着镇北王穿着一身戎装自黑暗中走来,像是一把出鞘的利器,带着一股子势不可挡的凛冽之气。
他迈着矫健豪迈的步子,从主院来到门口,每一步都十分坚定,从来不曾回过头。
忽然,他在走到影壁时,脚步停顿。
镇北王的头往沈青檀的所在的方向,微微偏了一下,在即将要把脸转过来的时候,倏然迈开步子绕过了影壁。
沈青檀紧了紧手指,知道他停顿的那一下,应该是发现他们了。
他的脚上没有穿她送的鹿皮靴子,肩膀上背着一个包袱。
她一眼认出来,这一只包袱,正是她用来装鹿皮靴子的。
他是舍不得穿着赶路,特地带去北境吗?
想到这里,沈青檀心里百味杂陈,呆呆地看向影壁处。
这里离门房有一段距离,晚风将门房的声音,模糊地传了过来。
“王爷,这是郡主给您准备的包袱。”门房将一只包袱递给镇北王。
镇北王接过包袱,闻到一股定胜糕的清香,混合着豆沙的甜香,抓着包袱的手收紧了,手背上的青筋根根突出来。
他转过头去看向沈青檀所在的方向,眼前是一堵厚厚的影壁,阻隔了他看女儿的视线。
他却能够想象出她藏在黑夜里,偷偷送他的模样。
定然与小时候一般。
镇北王一扭头,开了门,大步走出府邸。
“砰”地一声,厚重的府门关上。
沈青檀听着沉闷的关门声,在原地站停留片刻,准备叫上赵颐回去时,便瞧见镇北王妃从镇北王经过的小道走出来。
“你们小两口也来了。”镇北王妃手里拿着帕子,擦一擦沈青檀发梢沾的水雾,笑容温婉地说道:“他心里不知道有多开心。”
“我小时候,爹每次出征的时候,我都会送他。这一次我回家了,应该要送他的。”
沈青檀想让镇北王高兴一下。
他嘴上说不喜欢离别,不愿意让亲人送他出征。
可她想着,他是盼着她送的吧?
镇北王妃心里涌出一股暖意,女孩儿的心思细腻,比家里几个男孩儿更加贴心。
这样温暖的女儿,若是一首在身边长大,不知他会疼成什么样儿。
“天还没有亮呢。外头凉,颐儿的身子骨弱,你们回去再睡一会儿。”镇北王妃握着沈青檀的手,小小的手,如今有她的手大了:“你从小在京城长大,对各家小姐有一些了解吧?娘给你哥哥们挑选好媳妇儿,你给参谋参谋。”
“好啊。”沈青檀松开了赵颐,顺势挽着镇北王妃的手臂:“娘,秦叔帮扶了我许多,改天请他们一家来府上吃饭?”
镇北王妃进京之后,便了解过沈青檀这些年的生活,知道秦老板这么一个人。
他身上有商人的精明圆滑,一家子对待蛮蛮却是用了真心。
“好。”镇北王妃想到秦老板府上有一个女儿,这个女儿与沈青檀的关系好:“天一亮,娘便派人送一张帖子去秦府,请他们一家三口来府上吃饭。”
沈青檀的小心思被看穿,小声地唤道:“娘~”
镇北王妃看着她不自觉的撒娇,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首至到了院门口,她都舍不得撒手,很珍惜女儿的亲近。
这对她而言,太来之不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