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漪看起来义愤填膺,恨不能当场和夜琮来个鱼死网破。
可如此情形落在皇帝眼中,却端端成了另一层意思了。
皇帝微微抬眼,拧着眉心,审视的目光落在了端王身上。
当年,这是他最得意的皇子。
勤政好学,纳言求治,文武兼通,朝野上下无一人可以比拟。
他甚至为此早早立储,以防不测。
可他这个儿子,当年却做出那等荒唐之事!
如今,竟再次为一介女流方寸大乱?
“无传召擅闯内室,你当真是朕的好儿子啊!”
皇帝话音未落,人已烦躁的按着眉心,挥了挥手,下了定论。
“端王君前失仪,罚俸三月,回府自省,一月之内,无召不得擅出。”
皇帝一言已出,夜琮神情一怔,当即惊出了一身冷汗。
太子也好,皇后也罢,此事若非皇帝默许,也不会发展到现在。
而今才发觉,整件事情自始至终,都是皇帝有心试探!
可想着放在在殿外太子的那番话,夜琮袖中的双手紧攥成拳,心中担忧更甚。
“是儿臣鲁莽了,儿臣领罚,这就告退。”
男人的声音低沉暗哑,面上的担忧之色已经尽数收敛。
而就在他行礼转身离开之际,慕漪朗声开口。
“端王爷,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情,我为淑妃娘娘诊治,你要把人安然无恙的还来!”
慕漪的语气冷硬,切齿咬牙,连多看夜琮一眼都不愿,竟直接转过了身。
她和这个狗男人从踏入宫门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无论最终结果如何,这出戏,都得继续演下去。
慕漪暗自深吸了一口气,直至脚步声彻底消失,才再次抬眼凝视龙颜。
“陛下身子不似当年,为龙体安康着想,还请暂息雷霆之怒。”
表面上慕漪不卑不亢,义正词严,似是完全不惧皇威。
可那长袖之中,指甲已经嵌入了掌心。
她故作冷静,悬着的一颗心,始终没有放下。
慕漪环顾四周,徐徐开口,“这内室装潢考究,雕梁画栋,香烟缭绕,舒缓怡人,可只有经常通风换气,才适人久居。”
从进入内室的那一刻起,慕漪便闻到了一股异香。
这香味乍一闻与寻常熏香无异,但长久处之,必会引人心神不宁,内虚外燥。
皇帝原本就在审视慕漪,眼中探究之意甚是鲜明。
“你当真不怕朕杀了你?”
慕漪敛唇一笑。
“陛下的毒,只有草民能解。”
“草民虽出身乡野,但也明白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的道理。”
身在至高之位,哪个不想长命百岁?
又有谁真的能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
慕漪面不改色,心中却生出一种怪异之感。
就在刚才,她还以为皇帝一心想要维护太子与皇后,必然不会轻易放过那个狗男人。
可现在看来,只是罚奉和禁足这种不痛不痒的责罚,未免有些高高举起,轻轻放过了。
不过,自古君心难测。
她既来之则安之。
毕竟,没谁会拿自己的性命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