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人也全在田地边上。
就连小娃子们都跑来了。
看着面前金黄色的稻田,喜不自胜。
本该高兴的事情,没人想哭,可是经不住。
在流放之地想好好种田,难,太难了。
苏老汉俯身,粗糙大手拂过跟前稻谷,扭过头跟老伴儿绽出笑脸,“老婆子,咱种的谷子,能收了。”
苏老妇也笑,点头,又点头,“诶,能收了,能收了……”
苏二耐不住这种场景,手往大腿上用力一拍,高声大喊,“还等什么,开工!赶紧把谷子收回去是正经。要是收得晚了,外头那些憋着坏的不知道还能想出什么坏主意来。到时候把咱辛苦种的庄稼给霍霍了,咱真得哭瞎眼了!”
“可不是,赶紧收!婆娘们,回家拿镰刀筐子!”
“我猜那边那些人肯定一直在盯着咱这些稻田,这回非气死他们不可!咱种出的这些谷子,不用交租,不用交税,全是我们自己的!”
“我们自己的,自己的!哈哈哈哈哈!”
此前有些压抑的气氛因为后面这几句话一扫而空,高兴的氛围开始空前高涨。
田边地头之前激动得直抹泪的妇人婆子们,嘴角纷纷咧到耳根。
不用交租,不用交税,种出来的东西全是自己的,这种好事便是在流放之前都不可能有。
这大概是流放之地,对他们这些苦难人唯一的回赠。
接下来数日,徒北村的人乐疯了,也忙疯了。
汉子们在田里割禾,妇人们在家捶谷子。
捶出来的谷粒晾晒收仓。
看着家中放粮的地方,从无到有到堆满,村民们的心情无以形容。
这就是丰收。
是一家人齐心协力,用汗水跟辛勤劳作换来的。
是他们的成果,也是他们的希望。
紧张的农忙过后,家家户户再次升起炊烟,空气中除了烟火味,还有满满的米饭香气。
一口米饭入嘴入喉,米饭的香甜和着泪水的苦涩味道,是徒北村村民们时隔多年后,再次尝到大米的第一口滋味。
便是后来又过了许许多多年,家中再没有缺过米粮,这口滋味也经年不忘。
小苏家自然也是欢声笑语。
家里二十亩水田收下来的稻子多得没地儿放,直堆到了毒老跟霍家院儿里。
苏大苏二扛着两袋谷子敲响长冬家院门时,长冬还躺在床上难以动弹。
外面的人敲门很久不见人应,便自发将门推开走了进来。
苏二人未到声先至,边走边喊,“长冬,还躺着呢?至于吗?不就割了两天禾嘛,一个大男人弱成这样,还是活干的少了!以后你在家的时候我就过来逮你来,多练练!”
长冬不想说话。
躺在房间床上,望着头顶灰扑扑的茅草,双目无神。
“长冬,长冬!真累着了?”外面烦人声响伴随脚步接近,不出片刻苏大苏二两颗脑袋就出现在长冬视野。
“哈哈哈!这是瘫着动不了了,哎哟喂!”瞅着一脸菜色瘫在床上的人,苏二毫不客气捧腹。
苏大也弯了腰,“正常,没事,我跟老二以前刚开始干活的时候、也跟你差不多,每天累得直不起腰,后来干的多了习惯了,腰骨好的也就快了……噗,长冬,听我们的,你真得多练练。过几日我们翻田,到时候我再叫你来!”
长冬一动不动,冷冷斜眼,启唇有气无力一个字,“滚。”
惹来兄弟俩更大的笑声。
浑身上下稍微动一动就跟骨头断了似的,长冬闭眼,忍。
他望鹊楼楼主百晓风,风光霁月倜傥风流,以前从不说粗陋之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