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最后换来的结局,非战死疆场马革裹尸,而是死在一心忠诚的国朝。
忠烈?
断刀浑身发抖,大笑,笑声讽刺,悲怆。
苍凉笑声飘荡上空,在石堡大厅久久不散,涤人心魂。
大胡子捏着酒杯的手紧了紧,垂眸,“断刀,我大胡子敬重英雄,但是你最有体会,当英雄,从来没有好下场,流放之地也不需要英雄,这是事实。只要你肯为我所用,日后我手中所握外城势力,定分你一杯羹。此次十二码头跟徒北山对立之势无可转圜。我亦知你行事有底线原则,不伤无辜百姓,不伤老弱妇孺。”
他抬眸,对上男子猩红冰冷的眼,启唇,“但是毒不侵,不无辜了吧?你替我杀了他,再将霍子珩捉来,只这两件事,我立刻将玉佩背后的所有事情告诉你,包括你想见的人的行踪,此事过后不管你是去是留,我十二码头绝不为难。”
断刀笑声渐渐收了,与大胡子四目相对。
四周空气温度降至最低,有什么东西被拉紧至极致,只要轻轻一触便会嘣地断裂。
大胡子从男子那双眼里,看见了杀意,他缓缓将酒杯搁于桌上,极轻微的当响,笑,“当日袁家获罪,你大嫂怀胎九月受惊吓早产,诞下一子,托付奶娘偷偷带走,对外称胎儿死于腹中。玉佩便是那孩子身上之物,那是你袁家除你之外,仅存血脉。”
仅存血脉的下落,跟毒不侵老毒物一条命,孰轻孰重?
断刀不语,目光钉在大胡子身上不闪不缩。
厅外有风吹来,拂过烛火,烛火摇晃飘忽,厅中光线也随之倏明倏暗,在对峙两人脸上剪出更重的阴影。
待得烛火再次立定。
锵一声龙吟,饮月刀亮于半空直指大胡子。
男人握刀的手,有力而稳。
“既是我袁家血脉,当承袁家祖训家风,重情重义,悍不畏死。”
“绝不为,蝇营狗苟之辈!”
大胡子面色一沉,拍桌而起,厉喝,“断刀!我给你几分脸面,你莫要以为我怕了你——”
厅外陡然地动山摇,轰隆响声冲天。
打断了大胡子狂言。
桀桀桀桀笑声传来,“断刀,孙子诶!爷爷接你来了!”
还有一道小奶音,“长胡子的,骗你!”
断刀平稳握刀的手抖了下,“……”
大胡子霍地扭头看向厅外。
灯下黑。
外头黑漆漆一片,只闻声音不见人。
轰隆声不绝于耳,响了足足十二次,还伴着无数间中戛然而止的惨叫。
“哈哈哈哈!”此前被激起又被强压冷却的血气萦荡于胸,断刀仰天畅笑,断刀凌空而斩,直劈向大胡子,“你估错了。我来,非受制于你。既然你手握消息,拿下你,你焉能不说实话!”
大胡子临急闪避,虽不见狼狈,却也因一系列突发状况杀气迸现,“好!既如此,十二码头要你们来得去不得!来人,布阵!”
“布你姥姥!”小老头嗓门又从外飘了进来,“今儿把你老窝拆了!甜宝,砸砸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