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不侵一抖擞,也不往别处看了,三角眼溜溜的开始往驿站各处瞄,找马。
小麦穗志气足,任何能让她留下大名的事情她都不会错过。
甜宝叹气,拍拍她,“不用拎鞭子,在大越干活没用,上了榜。”
小麦穗,“……”
冰儿可同情好姐妹了。
苏武再从驿站出来时满脸遗憾,“那人多年前就不在这儿了,可惜。不过马买着了。”
说完又低声嘟囔了句,“要是阿爷阿奶他们在这儿,该要近乡情怯了吧。”
他性子已经算得大咧咧,饶是这般,饶是对大槐村及外公外婆的记忆少得可怜,走到这里依旧有种莫名的亲切感,让人五味杂陈。
或许这便是老人总希望落叶归根的原因。
心里压着事,一行拿到马匹后没有多逗留,立刻策马而行。
离了驿站,越近禹州,对洪水过境后的感受越真实。
洪水并未完全退去,沿途道路两侧依旧水茫茫,只见浑浊狼藉,不见稻田。
经过村庄时,是大片大片被水冲垮的房屋,屋子倒塌后满地的土石混在水中,还有断掉的木梁横亘。
后半段路程更让人心情沉重,路道上越来越多被大水冲出来的锅瓦瓢盆、脏污成团的衣物、不知是谁在水中挣扎时蹭掉的破洞黑布鞋。
空中飘来的呜咽及悲鸣,也越来越真切,越来越刺人耳膜。
苏安苏文苏武及后一路,几乎没说过一句话。
直到又一个泡在水中的村落出现眼前,里头水深,已经不适合马继续行走。
苏安翻身下马,淌着没过小腿的污水闷头就往村子里冲,“这里是刘家村,我外公外婆他们住这儿!小时候我跟爹娘回来过很多次!二弟三弟,你们继续沿路往右走,何家村在那个方向,晚上在大槐村汇合!”
苏文苏武也不多言,往何家村方向跑。
家里人的外亲都是宁水镇人,各个村子之间离得并不是很远。
过了刘家村、何家村之后再行个十里左右才能到大槐村,他们只需沿路找人,不用跑太远。
小麦穗看看两个方向,担心那边只有两兄弟,要是需人帮忙找不着帮手,跟诸人交代了声就跟了过去,“姐姐,我去那边帮忙,晚上见!”
兵分两头。
甜宝也紧跟在两个哥哥身后,走过一座座破败民宅。
洪水过后,被水淹过的土围墙全变成深色,墙体被冲得极不平整,塌的已经塌了,没塌的随时有塌掉的危险。
各个院子里有活人的,无不能听闻哭声。
男女老少或蹲在廊檐下、或坐在积水的堂屋里拍腿抹泪。
“那里!我记得外婆家在村子靠里的上坡路旁,院子门前有土沟,还有石板搭的门桥!”前方就是上坡路,苏安脸上露出喜色,顾不上半身湿透,拔腿往那座院儿跑,“外公!外婆!大舅!我是小安!”
甜宝下意识跟着他跑,鞋里灌了水,一踩一个响。
许是因为这处地势高些,破旧小院里难得没有大片积水。
冲到门口往里瞧,便能瞧见木然坐在廊檐下的老人,身形佝偻表情空洞。
听到声音茫然扭过头来,苍白的脸一点生气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