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头四处无遮挡,刮起的冬风恁是大,吹得人瑟瑟发抖。
周围人来人往依旧嘈杂,白奎的世界却异常安静,静得让他腿抖心慌。
这种老子被儿子压制的感觉,往前数二十二年他每每品来都是极为窝心自豪的。
但是绝对不包括今天。
“儿子,你诓你老子呢?”他无比震惊。
白彧挑起桃花眼,眼尾笑纹也能让人心慌,“哪句话诓你了?”
“你这种行为放在生意场上,用一个字形容叫‘诈’。”
“这不是你教的么?”
“不可能,老子一生光明磊落!”
“脸皮厚得能磨刀了。”白彧撇唇哼了声,继续往码头外走,后头即刻有脚步声自动跟上。
“儿子,你听我解释,这回真解释!”
“甭解释了,反正也瞒了二十二年,不差瞒一辈子。”
白奎告饶,“你这性子,真是比你娘还难哄。”
叹了声,白奎放低了声音,“儿子,爹知道你打小主意大,人鬼精得不行,但是这件事你别怪你娘,她是有苦衷的。彧儿,她比任何人都爱你疼你。”
白彧没说话。
饶是城府深如白奎,此时也拿不准儿子到底在想什么。
出了码头,满耳喧嚣立刻消减大半。
耳根子清静了,人却没轻松多少,白奎瞅着在前头一直闷头走路的青年,神色复杂难辨。
“儿子,真生气了?儿子?”将心头苦涩压下,白奎挤出笑脸再次追上去,将几番斟酌的话说出来,“儿子啊,你不高兴,心里有火,你冲爹发。爹就求你有个事儿,别怨你娘,成不成?她这些年,过得远比你以为的要苦得多。”
青年终于开口,两个字,“你呢?”
白奎一怔,“什么?”
“你不苦?”
“……”白奎眼尾瞬间氤红,嘴里泛开咸味,脸上笑容却真切起来,他上前长臂一探,搭着儿子肩膀,“爹不苦!有你陪着呢!爹只要看见你,什么苦都没了!”
“臭老头,又玩花花肠子,怀柔苦情,有完没完?”白彧顿了下,侧头认真看着身边的人,视线在那张明显有了皱纹的脸上滑过,“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抑或以后,我都没有也不会怨你们怪你们,老头,这二十二年我过得很开心,很快乐。”
“那是,你娘没办法陪你,爹是连着她那一份,加倍的可着你疼,要不然你能打小就当小霸王?”得了儿子准话,男人一高兴就开始得意忘形。
冷不丁鬓角一疼。
回过神来时眼前多了根白头发,儿子从他发鬓揪下来的。
不孝子把那根白头发在他眼前晃了晃,告诉他,“一把年纪了,在外稳重点。心眼玩太多,净长的白头发!我娘怎么会看上你这么个老男人!”
白奎,“……”
这要不是他儿子,他一巴掌呼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