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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擦黑,天光开始昏暗。
城中亮起盏盏华灯。
在大客栈住了一晚的客人退房离开,六人上了门口赁来的马车,朝城门方向驰去。
马车一动,藏身客栈外各角的探子即放出隐秘信号,沿路监视,便是马车出城了也没放松。
“启禀王上,目标已出城,往静山去了。”
“确定六人都走了。”
“确定,六人出了客栈后便上了马车,到离开城门都未有停下,也无人下过车。”
“苏九霓跟白彧一行全是狡猾之辈,不可放松,在他们离开胡蛮之前,要时刻紧盯。”
“是!”
探子跪在王殿禀报时,一缕黑烟掩于夜色悄悄潜入王宫,疾快诡谲如同乍闪鬼影,无一人察觉。
三月转暖,王宫南边的偏殿盈上花香。
殿内亮着灯,西边窗户支着,从里透出橘黄灯光。
月袍男子在临窗小榻上置了一张矮几,铺了宣纸执笔作画。
单手支颌身子歪斜,姿态散懒随意,另一手上的毛笔蘸墨在宣纸上涂抹,随便得如同涂鸦。
停下笔后觉得不满意,随手将宣纸揉成一团扔到脚边。
纵看榻子上,矮几四周,像这样的纸团已有七八个,散落四角。
窗外忽有一阵微风过,矮几一角燃烧的灯盏,火苗闪了两闪。
男子将毛笔往青玉笔山上一搁,舒展两臂伸了个懒腰,反手将灯盏熄了。
整个宫殿陷入一片漆黑。
只余下殿门外檐角角替下悬着两个依旧明亮的灯笼照明,光不至西窗。
“干爹,没吃苦吧?”待四周暗处动静隐去,窗外飘来女子清冷带笑嗓音,压得极低,轻如风拂。
百晓风转身背靠窗,唇角高高翘起,哼道,“你干爹是会吃苦的人?四周有人监视,别逗留。”
说着他将脚边纸团拢了拢,从窗户塞出去,动作小心,避开了窗户设置的陷阱。
甜宝接纸团的动作同样小心。
这个窗户,交叉悬了细如发丝的黑线,上端木框后连接拇指大小铃铛,若有人为动作,碰到丝线就会震动响铃。
“干爹无聊作的画,神兵图全图,分成碎片画的,拿回去拼一拼,教你的六宫机关阵可还记得?”
“记得。”
“胡蛮王想要神兵图,去取图的人现在应该已经在流放之地,莫要阻扰。他想探秘寻宝,让他寻去。你们赶在他之前去把宝地清扫光,给他留一粒尘干爹就当你不孝。本座让他吃灰,哼!”
甜宝,“您现在不跟我走,是打算留在这里多当几日祖宗?”
“自然,本座睚眦必报,从不吃亏。”
“……”
看样子确实一点苦没吃。
还能反过来算计人。
甜宝捧着皱巴巴的纸团走人,如来时一样悄无声息。
气得男人磨牙,是真一点不担心他。
不孝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