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家有求于屠夫,虽然心中对屠夫做法不大满意,也只能笑笑敬一根烟。
东家说:“嘿,老哥,嫂子要生了也是喜庆,回头猪肚子您带回去给嫂子补补,也好为娃儿裱裱奶。”
“嘿,那先谢谢老弟咧。俺家婆娘就是好那一口。”
屠夫一听气就消了大半,心中暗暗感激东家。
我们那儿迷信,家里杀的猪那肚子就像承载了猪前世来生的气运,老一辈的人认为吃了它的人会平平安安,健健康康,无病无灾。
特别是做屠夫的更是深信不疑。这东家张口就把猪肚送出,屠夫哪有不喜的道理?
几个大老爷们把死猪抬上案板,把那早就烧好的开水一遍遍浇在猪的身上。
而那屠夫用一把剔骨刀划破猪四蹄腿的皮肉,用一把长铁钎熟练的顺着割破的皮肉狠劲的捅进猪的身体里。
那铁钎的顶头圆溜溜的,顺着皮下很快走了很多条道,之后屠夫贴在之前划破的口子上用力吹呼气,一直到吹鼓猪身为止,在用草绳扎紧猪腿,这就叫走气儿。
四腿走完气儿,那猪仿佛大了一圈。圆嘟嘟的身子四蹄朝天,昂着的脑袋舌头聋拉着,一滴滴的粘液顺着舌尖滴落,拖了好长。
屠夫一声吆喝,几个汉子七手八脚的把猪毛剐的干干净净,不大一会儿功夫猪就变得白白嫩嫩。
屠夫磨好刀子对着肚皮由上而下,刺溜一声划开猪的肚皮。
哇~
一声虚弱的猪叫声传开,就像刚出生的婴儿那般,激动又嘹亮。
这声音来的突然,又是从猪肚子里传出来的,屠夫手一抖,差点把钢刀甩出去。
大伙儿一听,嘿,炸开了锅。
“呦,这猪还带崽了哩!”
“蔡屠夫,你这杀了一命又救了一命哩。”
只有东家和屠夫没有笑。
东家心里奇怪,自家养的猪自家知道;那猪一直关在圈里说到底还是个处儿,怎么就带崽了呢?
屠夫更是吃惊。他十岁起随父亲杀猪,至今屠了万余头,母猪带没有带崽他瞄一眼就能清清楚楚,可今天却完全看走眼了。
屠夫掰开猪肚皮,伸手进去找了一圈,居然就只有一只肉嫩肉嫩的小乳猪。
“老弟,熬点米汤喂喂。”
屠夫递给东家,就在东家伸手接的时候那只乳猪睁开眼睛冲着屠夫阴测测一笑。
“啊!”
绕是屠夫天生胆大,也着实吓得不轻;双手一抖乳猪就掉了下去,恰好地上尖起一块石头,乳猪一头摔在上头死的不能再死了。
东家心头不快,说道:“老哥这是啥子意思嘛,好好一头猪崽你给摔死了!”
屠夫有心解释,却说不出口,身上一股寒流直冲脑门,心里别提多么别扭了。
“是俺不好哩老弟,今个这费用老哥就不收了,抵这猪崽咋样?”
屠夫拾起乳猪,发现那猪的耳朵正流着血,居然被利石割掉了一小块。
东家一听,也就呵呵不计较了。
人多力量大,很快一头数百斤的大肥猪变成了一块块的肉块儿,那东家自然喜上眉梢。
到了中午,屠夫刚坐上桌子端起酒杯,家里又来人了,只是那人来的时候满手鲜血,泪流满面。
屠夫心里咯噔一下,一股强烈的不安涌了上来,赶忙抓住来人急问。
“妹子咋个事儿?出啥子事儿啦!”
东家一干宾客也是面面相觑,吃惊不已。
来人哭哭啼啼,边擦鼻涕边抹眼泪:“哥,嫂,嫂子她,她,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