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宽淡笑一下,却将眼神看向郑和。
郑和会意,说道:“小主,若是普通人,未曾练过养气的法子,上了战场看见对面军马厮杀,血冲霄汉,定时就要手软脚趴,别说冲杀了,军马轰隆轰隆冲来时就已瑟瑟发抖,趴在地上如待宰羔羊,跑也跑不动的。”
“见了血,那又有一番说法,因为两军厮杀,重就在那一气气机转换之间顶住对面厮杀,战机稍纵即逝,此消彼长,若是我军有练过战场杀人技的勇士,无需太多,只消有数十个,领着数千军,抵住那片息一刻厮杀,可屠杀对面数万普通人,此言绝非胡诌。”
“那战场厮杀,真个儿刀枪拼砍之时,若是没练过养气术法,手脚重若千钧,刀剑都举不起,又说那长枪,长约一丈三尺,重十余斤,若厮杀一刻还能行,厮杀半个时辰,没有淬炼体魄和丹田一口气机,举也举不动的。”
朱雄英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他看向周宽,道:“大伴,你还没说完,到底是我外公开平王猛一些,还是那张定边更勇猛?”
周宽苦笑。
他轻摇了摇头,咧嘴道:“小主非要问,奴也说实话。”
他沉吟一下,道:“若以成败论武勇,自然是开平王最勇猛,因为张定边斩我大明三员武将之后,被开平王一箭射落。”
“但要轮到个人武勇,那张定边无疑更强些,此人堪称元末第一猛将。”
“他之战场杀人技已臻化境,当年我大明三员百征战将前去阻拦他,其中两人被他一声大喝,心神俱碎,在他面前刀都举不起,手脚重逾千斤等死,另外一人被他气机所摄,刀剑砍出都变形无力,也被他一刀斩杀,那时上位的座船数百亲卫,似我也在其中的,都是百战老卒,却个个如软脚虾浑身绵软,刀剑也举不起,气都喘不太出的……”
“说来惭愧……”
周宽眼神露出几丝异彩,似是想起当年峥嵘岁月,但言语中对张定边这位元末第一猛将多有敬畏。
朱雄英将那老鸭汤吞下,随手擦拭了一下嘴唇,叹道:“之前我怕为酒色所伤,一直不敢练武,前日大伴你用药酒为我淬炼皮肤后,我觉得有些疼痛难忍。”
“如今听你言语,我再也不怕为酒色所伤。”
“从今日起,酒色财气,做个俗人!”
“我要好生练武,就练杀人技!”
周宽诧异地看向朱雄英,劝慰道:“小主,为何要习杀人技?其实小主您内蕴一口丹田气,已可养生,这杀人武技十分辛苦,不仅要用药酒打熬身骨,还需与人厮杀见血涨气,沙场见血越多,血勇胆气便重一分,似开平王常将军那等猛将,战马惊了,只消瞪一眼便能止住,便是因为他内蕴胆气化为杀气,已冲霄汉,可是,开平王也因此英年早逝,只因人之气血,似身体烘炉,熊熊燃烧,过耗易损……”
“且开平王这种猛将,杀到兴起,双眸赤红,气机数个时辰无法散去,戾气深重影响心性,故而早年多有杀降之举……”
“小主您无需练杀人技,只消温蕴丹田气,养生足矣。”
朱雄英摇了摇头淡笑,世人皆知常遇春喜欢坑杀降卒,却不提他每到一城,主要杀的都是当地的乡绅地主和北元降卒,这些人杀十个可能有九个是冤枉的,但杀十个北元降卒,尤其是老兵头子,多半没一个冤枉,北元士兵比起义军还如恶狼,打胜仗劫掠一番,打了败仗更要劫掠一番,烧杀淫掠无恶不作……
都说是他常遇春杀心太重,谁又知是他痛恨恶兵?
别说外公常遇春,换作是他朱雄英,也得把这些溃兵贼兵屠了!
郑和也附和道:“是啊小主,奴也觉得您无需练武。”
朱雄英却摇了摇头,他眼神闪烁,右手缓缓捏住了拳头:“我也不能全指望你们护着我,皇爷爷马上就要搞均田土改,到时必定暗潮涌动,多一分武力在身,我也多一分保命本领。”
“就算学不到外公常十万,一人可抵十万军,也得做到三五人近不得身,有危险时跑也跑的快些,我也不想和别人真个厮杀搏命,主要是得练出一口气机,遇到杀卒高手以气机摄我,我不会手趴脚软,我只想专练保命功夫,似什么,轻功,还有跑跳纵跃更快的功夫,都统统教给我!”
周宽自知自己这位小主性子,是矢志不渝,说到做到的,不由苦笑劝道:“小主您何苦……练武是粗俗的把式,世间之高远,莫过于读书。”
朱雄英苦笑一声,撇着嘴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笑道:
“你们不懂,读书,救不了大明……”
“世间未闻有土改而不流血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