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拂过。
那灯笼中烛火燃起。
火光猎猎作响,被风吹得四射,火星飘零,好似天上繁星。
院外。
侧妃邓氏咬着嘴唇,眸子瞪大,一张绝美容颜气得铁青,在阴暗处盯着这一幕,咬的银牙吱吱作响,她从嘴缝中说出话语:“我到底哪一点不如她,你堂堂秦王,要在这个亡国贱女面前卑躬屈膝!”
她的指甲死死地刺入了手掌中,刺的鲜血淋漓,周围的奴婢目瞪口呆,捂着嘴眼神惊惧。
“别以为我不知道,根本就不是为了传国玉玺,你只是爱上了这个亡国祸水!”
侧妃邓氏瞪大的眼眸中流出两行清泪,滴滴颗颗,筛筛滚落,她忽然身子颤抖,瞪着大眼睛笑了起来,她身子抖动的很厉害,笑的前俯后仰,脸上是笑,眼中却一直在流泪……
绝美容颜,分不清是在哭还是在笑……
情惻惻以摧心,泪愍愍而盈眼。
前世秦王朱慡被三老妇毒死,王妃王氏殉葬。
朱元璋亲选谥号“愍”。
江山可得,美人又如何再复呢?
王保保被朱元璋称为“天下奇男子”,焉知他亲妹妹不是天下奇女子?
可笑王朝霸业,抵不过真情龌龊……
……
应天府。
虽说夜色已深,但朱元璋和太子朱标,依旧在偏殿内处理政务。
“皇爷爷,爹,这是我刚熬的闽菜七星肚,大补滋养,适合深夜打牙祭,先祭饱了五脏庙,咱们再继续。”
朱雄英带着郑和和周宽,端着三盅七星肚进来。
正背对大厅,望着朱雄英献上的皇明堪舆万国图久思的朱元璋,闻言不由回过头来露出笑意。
而朱标也是在办理奏折,上前去端起一盅,略带责备说道:“雄英你一个人,竟能端起这么大的汤盅?”
朱雄英撇嘴道:“爹您这是什么话,我虽年幼,但五岁养生习武,这一个月更是跟着周宽大伴苦练武艺,如今虽然算不上三流高手,少说也是个入门武者。”
“看我这筋骨骨架,又粗又大的喔!”
他说着有些苦恼地道:“不过话说回来,周大伴能教给我的武艺,对我已经没什么用处。”
“而且据说练武长不高,我如今不到五尺,会不会以后不长个子了?哎,我年幼尚未婚娶,日后哪家小娘见了我,先看容貌倒有几分俊俏,再看我的个子,活脱脱一三寸钉谷树皮,到时定然吓跑各路小娘!”
“呜呜呜,皇爷爷,孙儿我娶不到小娘了!”
朱雄英带着哭腔抱住了朱元璋的大腿,看的朱标一阵翻白眼,低喝逆子!
不过,他这一插科打诨,倒使得屋中气氛不再那般凝重,朱元璋回过头来,狭长眼眸眯起,伸手抚着朱雄英的脑袋:“好大孙,放心,日后皇爷爷遍选天下,为你选个最美的小娘,定让你满意!”
朱雄英却将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我反对,皇爷爷!”
“我反对这门亲事!”
“就算是天定的良缘,也会有龌龊,孙儿日后要自己找一个两情相悦的小娘,岂不闻‘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世间事,除了情字,事事都可将就,唯独情字不可将就!”
朱元璋伸手挼了挼朱雄英脑袋,笑道:“呵呵,好,咱老朱家竟出了你这么个情种。”
朱雄英撇嘴道:“皇爷爷,才不是呢……”
朱雄英眸子闪烁,嘟嘴小声道:“真情种,比这可怕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