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涅本以为迪伦此刻脸上应该有绷不住的得意。
但实际上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再结合安德烈、德米特里的反应，以及今天和那位首席祭司妮刻丝大人几乎毫无营养的谈话，海涅忽然有了一丝明悟。
自己是最后一个知道这个消息的人。
他们早就串通一气了。
而妮刻丝之所以和自己什么都没说，完全是因为关于未来的一切都要在迪伦成为吉蒂勒家族的族长之后才会谈起。
而且，到了那时，就是由迪伦来和自己谈了。
那个不怎么高的首席祭司在这一点上倒是采取了十分高明的做法。
正如世俗认为一个女人的归宿是依附，因此希娅拉无法真正独立，成为维系暗影圣殿和麦卡拉的纽带一样，世俗同样认为一個男人的归宿理应是摆脱依附，因此迪伦注定会脱离麦卡拉，成为这个关键角色。
这与内心强大与否无关，人只要活在社会中，不是脱离社会的隐士，就必然要受到影响。
至于迪伦接下来要经历的事，用脚想都能知道。
他会在公开场合频繁露面，将自己神秘的过往一层层揭示，在强化影响力的同时打上“老圣西廷正黑旗”的标签，等影响力积累到一定程度后再被委以重任，最后正儿八经地参与族长竞选，打败一众炮灰对手，成功执掌族长之位。
在暗影圣殿与吉蒂勒的媾和中，他毫无疑问会平步青云。
同时，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在这之后，迪伦在与麦卡拉的交易中必须尽可能地公正，尽可能从吉蒂勒与暗影圣殿的利益出发。
唯有如此，才能证明他与维利塔斯人截然不同。
唯有如此，才能证明麦卡拉与真理院不是一丘之貉。
麦卡拉人在其位则谋其政，这既高尚者的名片，也是其墓志铭。
而这，也符合海涅代表麦卡拉做出的承诺——
为了全人类的未来。
所以说，这是彻彻底底的阳谋。
…
“那就恭喜你了。”
海涅只能无奈地对他伸出手。
迪伦狠狠握住他的手，像是报复，又像是感谢。
“总算吓到你一次了。”
那张扑克脸上终于绽放出了由衷的笑容。
“回去后别忘了让塞莉玛来找我。”
海涅顿时变脸：“那不行，贵夫人是人质。”
迪伦翻了个白眼：“你要点脸吧。”
“巴里呢？你就不把老爷子接过来？”
“你肯放人？”
“我当然不肯，毕竟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但是你竟然都不问，这合理吗？”
“我就知道你不肯。”迪伦扯了扯嘴角：“他看我就像看不肖的儿子，看你就像看成器的孙子，还是让他在麦卡拉享福吧。”
“嗯？”
海涅何其敏锐，立即发现了这话里的问题。
他本来准备反击，但眼见两位尼斯人的表情都已有些绷不住，他也就没有给麦卡拉持续丢人。
他迅速将话题转向了与那位维罗妮卡大姨的见面，挑了些能说的部分让在场的三人都见见世面，同时从他们嘴里套一些情报，拓展一下自己的世界观。
晚宴就这样在一种舒缓放松的氛围中持续进行着。
几乎所有人都很满意，包括两个骷髅。
两人坐在堆满食物的餐桌前，卫殿鸢看着大黄张着嘴巴将糕点往进送，就像将食物送入了黑洞。
后者给自己装了储物模块，也就是袖珍虚空囊的一种。
之前出现在舱室内的名贵家具和红酒就是这样被储存起来的，现在看样子他想存一些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