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在高文那里简单了解到了麦卡拉如今在灵魂学上的特殊成就,但当那把大剑中的英灵以这种形式出现在面前时,阿尔比忒还是感到一阵五味杂陈。
这位英灵蜷缩着身体,像只雏鸟一样缩在半透明的鱼缸里。
就像一件货物,让他感到一阵不忍。
可仔细想想,这里是精神位面,能出现在这里就意味着对方是灵魂体。
也就是说,打从一开始就是永恒黎明的工匠们把活人的灵魂塞进了那把大剑里,不管涉及到多少圣谕、祝福,在褪去光环后,这便是事情的本质。
麦卡拉人所做的反倒是把它解救出来,以这种形式呈现在自己面前。
他如果真要谴责,就只能去谴责永恒黎明的人。
但他从情感上无法立即这么做。
即使被圣光抛弃,即使脱离了原本的阵营,他也没法立即倒戈。
人总是会对故土带着感情,他厌恶那些脱离了永恒黎明后,马上在维利塔斯的节目里拿教会的教条当笑料的叛教者,他们中的不少人曾经狂热的拥护教会,前后的热忱几乎一致。
他不想像那些人一样变得谄媚、令人作呕。
好在这里是麦卡拉,他们不在乎阿尔比忒的表现,只在意交流能否高效且顺畅。
“看来你能接受这种程度的冲击。”
楼尔顿说道,然后又扔出了一个更有冲击力的事实。
“实际上这个不是你们的‘英灵’,是赞罗人的‘先祖之灵’。”
“什么?”阿尔比忒还以为自己认错人了:“它并非来自那把剑?”
“不,如果你指的是‘传承’大剑,那的确是它。”
楼尔顿解释道:“从原理上讲,元料是死物,只能修复灵魂,无法赋予一个灵魂意识,这也是为什么你需要靠自我激励来对抗被抽走大量魂质的后遗症。
“那么同理,当一个灵魂体被元料修复后,它陷入沉睡,或是浑浑噩噩,始终无法诞生自我意识,那就说明在这之前它便已经是这样子了。”
顿了顿,他又招来三個鱼缸。
第一个里面躺着一具结构完整的成年男性半透明躯体,他双眼紧闭,像是死了一样。
但从脸部轮廓来看,他似乎是一个尼斯人。
第二个里面是一个蜷缩身体、半人半鸟的生物。
它看上去十分幼小,脑袋大但身体枯瘦。
两只胳膊从前臂开始就是翅膀的结构,双脚也像是鸟类的爪子。
第三个则是只有一颗悬在半空的脑袋,朦胧的白雾连接着头发,虽然他睁着眼,但眼神毫无波动。
楼尔顿像个推销员似的开始介绍:
“这个,是来自德尔米因斯的游魂,它被那里的强大恶灵抹去了意志,作为仆从存在,当它进入这里后,就始终沉睡。
“这个,是来自赞罗高原的‘兽灵’,它最初是赞罗人的婴儿灵魂,但从刚诞生起就被隔绝了与外界的交流,靠近战神意志接受催化,最终返祖成为兽人灵魂,但也因此失去了自我,只能作为先祖之灵融合的材料。
“你可以清晰地看到它身上的野兽特征,这种内在的‘蓝图’就是赞罗人希望先祖之灵也具备的,比如具现化出翅膀、尖牙与利爪等等。
“最后这个,是我们从一件维利塔斯人的魔法装备上剥离下来的器灵,这种剥离一般有两种结果,一种是剥离出了具备微弱自我认知的灵魂,另一种则毫无反馈。
“很显然,在漫长的使用过程中前者会逐渐变成后者,这也是为什么维利塔斯人会给批量生产的魔法装备加上‘保质期’的概念。此外这两者他们的共同点在于,它们都不具备完整的形体,我猜这可能是加工过程中的部分舍弃——切去大部分魂质,这样能降低承载灵魂的成本。”
听完这些,阿尔比忒下意识看向那位英灵。
它陷入了沉睡。
它有着野兽的特征——羽翼和鸟的爪子。
它住在魔法大剑里……
前仲裁官的脑子很乱,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脑子将现有信息组合起来,然后朝着一个可怕的结论不断推进。
“你的情况能允许我继续说下去吗?”楼尔顿问。
阿尔比忒咬了咬牙:“能,请继续说下去!”
“好。”
楼尔顿毫无感情波动地继续道:“结合这三者的特点,以及我们对那把大剑的了解与使用感受,目前可以做出如下初步判断:
“与之类似的魔法装备,或者说你们口中的‘圣器’,它实际上与神明的赐福无关,而是某种与维利塔斯人的魔导科技类似的技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