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难、难,”一个驼背的老秀才走在路上,嘴里接连说了三个难字。
“文涛兄,不知何事在此叹息。”一个年纪和他约莫相仿的人见同伴有感而发,不由奇道。
“这世上的诗词,早就被人做尽,做绝了啊!”
“此话怎讲?”
“唉,我前日偶的佳句,几经推敲,欢喜不已,于是便写了出来,放在同人阁的大堂之上大声诵读,本意是为了抒发心中憋闷。”
“可刚念出几句,便被一个小后生点着名耻笑,说我是抄的别人的诗,只是改了几个名词,乃狗尾续貂之作。”
“我当然不服了,读了半辈子的书,怎会连自己抄没有抄都不知道。激动之下,便问了对方那书是什么名字,哪位作者,随后我便去了书馆查阅此书。”
“没想到,还真有!”
“唉,只恨自己阅历不足吧,不过想来,写下这首诗的前辈应当与我当时有着一样的心境,胸中的抱负难以抒发,所谓海内存知己,天涯共此时,应当如是。”
“文涛兄……”另一人有些动容,原来文涛兄叹息的并非是自己遭到羞辱,而是此事。
“倒让苏兄见笑了,耽搁许久,不知道苏兄要去哪里。”
“我要去同人阁。”
老书生道:“这么巧,我也要去,同路同路!”
“可是文涛兄昨日。”
“无妨,老是闭门造车可不行,昨日的事当真给了我当头棒喝,这些后生们如恒江的浪潮一般,一浪拍过一浪,我等可不能落后啊。”
“没想到文涛兄不但心有胸怀,还有此等志气,佩服佩服。”
“谬赞了,只是不愿服老罢了,”言罢,又道:“仅是这一座城内,天才便如此之多,这世上尽是老姜,我辈如何才能出头啊。”
“是啊,都说虎父犬子,上一辈太优秀了,后辈的压力该是多大呀。”
一串唏嘘声中,二人缓缓地走过人群。
直到两人离去,也没有注意到街边石台上,正坐着一个望着对面医馆出神的青年。
手里攥着的煎饼果子只咬了一口,里面的内馅儿都已经凉透了。
但青年仿佛毫无所觉。
这时,刚好医生晴满勾着身子,将一个病人慢慢的搀扶出来。
“这药每日服上三次,这样伤口才能好得快,千万别忘记了!”她仔细叮嘱,额间自然垂下青丝缕缕,明艳娇美。
“是,多谢阿姐。”被扶着的病人是一个青年,夹着双腿,此时涨红着脸说道。
面对自己平日里暗恋过的医生姐姐,这个青年此时却不敢多话,好歹也是个修士,恢复力不错,招呼一声之后,一步一挪的的就往家走。
如今微瑕的他,估计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敢在这里逗留了。
至于为什么不敢了。
别问,问就是有痔不在年高。
直到目送青年走出很远,晴满这才揉揉肩,走回医馆。
“请等一下!”
女子闻言身子一僵,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个声音,原本因为一夜未合眼还有些困顿的精神,一下就紧绷起来。
大概是出于医生的直觉,晴满觉得声音的主人带给她某种危险感。
“什,什么事,”说话的同时,女子转过身来,接下来却愣住了。
“阁下是?”晴满从医这么多年,也算阅人无数,由于从小天资聪颖,她几乎能记住大部分人的面相。晴满能确定眼前之人自己从未见过。
“医生您好,我叫林平,”林平在找到医馆之后,便针对其进行过一翻细致的调查,期间换了几套行头。
不过如今他并没有乔装打扮,也没有穿衙役服。穿着也很简单,看起来是像是一个普通家庭出来的成年男子。
常年奔走于公门,青年的眼力不低,他察觉到了女子的紧张。
宛如老鼠见了猫。
莫非感受到了自己身上的衙差气息?
“这女子果然不简单,”或者说,她绝对知道一些什么。
不过林平心中早已有了腹稿。
只听他拱手道。
“冒昧打扰医生了,只是我父亲重病,我多方寻访名医,可是一直到未能治好,今日忽然听闻有人说,希城区住了一位妙手回春的女大夫,医术了得,许多疑难杂症都能治好。因此不顾舟车劳顿,也想要来拜会一二。”
“今日见到医生,本人当真是风姿卓绝,气比幽兰,实在令在下折服!”
“噗,”晴满强忍着脸上的笑意,美目瞧着眼前的青年,被其一顿猛夸,只觉得十分有趣。
修长美丽的双手摆了摆,晴满应道:“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医生而已,担不得什么妙手回春的夸赞,我只是见不得病人受苦而矣。”
说着话音一转:“家父的病我倒是能治,只不过没有见到病人,并不能保证一定会治好。”
眼见打消了对方心中的猜疑,林平顺势接过话头,朗笑道:“治得好治得好,其实在来之前我已经找到了一个药方,只是这方子以诗文成句,每一句都暗藏了一味药材,我思虑良久,迟迟不得法门,有几句一直推敲不出来。”
“哦,这样吗?说来听听。”
聊到自己的专业,晴满语气里透露出十足的自信,伸手一引:“请。”
与此同时,地下洞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