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泽乡西北为洪泽湖,东是白马湖,中间为广阔平原,南面是大片丘陵山地,一条官道穿梭其中,同隔壁的盱台县相通。
乡里设有四个亭部,其中两个在乡邑西南边,上一次被贼寇端掉的就是这两个,乡邑位于平原最中心位置,四周散步十数个里聚,东北方向是通往隔壁后塘乡和县城的官道,道上还有两个亭部。
秦朝亭部的官方标配是,亭长一人,求盗一人,亭卒三人,亭父一人,大的亭另配有一个专门负责邮递工作的邮人。
亭父负责管理亭中客舍,掌开闭扫除,迎来送往,以及亭中众人的饭食,不参与缉捕盗贼的工作,所以基本没有战斗力,再除去邮人这个专门跑腿的,一个亭只有五人具备战斗能力。
四个亭加起来是二十人,加上乡邑中的十名乡卒,算起来韩信手底下有三十名卒兵。
不过南面两个亭之前遭了灭亭之灾,这么久过去也没能招够新亭卒,目前只有松、伯名两个亭长,外加两名求盗,还差三名亭卒,算上乡卒所差的两人,实际上韩信只有二十二人可调动。
之前有李百将带兵驻扎在此,亭中人手虽不足,松和伯名倒也没觉得害怕,现在县卒回去了,两人听闻韩信已经过来赴任,第二天一大早便跑来乡邑寻求帮助。
“阿信,不,游徼啊,您可得给咱们想想办法啊,我这募不到人手,万一哪天夜里贼人突然冲下来,亭中寥寥二人,给他们塞牙缝都不够,我还没娶妻呐,不想就这么死了,您可一定要救救我……”
一见到韩信,松就开始鬼哭狼嚎。
他真的宁愿在南昌亭做个小亭卒,也不愿意来洪泽乡当亭长。
伯名和韩信并不是很熟,不敢像松这样毫无形象地哭诉,只是惨兮兮地诉说着,“不知是谁故意放出的风声,说山里还有几十名贼人,扬言要随时来寻我等复仇,吓得青壮皆不敢来应募,我这个亭离山道最近,最是危险,游徼,求求您一定要给我配备足够的人手,否则明天您可能就看不到我了!”
伯名此时无比地后悔,早知道怎么都逃不掉,当初还不如应下游徼一职,待在乡邑至少比亭部安全得多。
松说道,“光配上亭卒还不够,贼子有二十二人,一个亭只有五人,哪里够?我看不如把另外两个亭的人都调过来,还有乡卒,加起来也就差不多了,再有游徼指挥,肯定能把贼人一网打尽。”
“对啊,就该如此!”伯名认同地点着头。
听完二人的哭诉,韩信已经穿好皮甲,他一边往腰上挂佩剑,一边问道,“李百将驻扎期间,可有贼人出来作乱?”
松摇头,“五十县卒在此,他们哪里敢,最近一直都很太平。”
韩信继续问,“那二十名卒兵聚于此,他等敢来吗?”
“应该还是不敢吧……”
上一次官兵比贼子少,还是在山里头作战,贼人都打不过,现在人数相当,又是在秦军更加擅长的平地上,肯定更打不过。
照松看来,这群贼人如果没有逃窜去其他地方,日后应该只敢偷偷摸摸出来,时不时给你一刀,抢上一批东西即刻回山,山中地域广大,靠乡里这些兵力根本找不到他们。
“这不就结了!”
韩信道,“我若真召集二十人去那边驻守,蹲多久也是白搭,乡里其他地方的治安却可能因为亭卒被调走而乱套,故而另外两个亭的亭卒不能调动。”
“那怎么办?不派人蹲着,贼人突然杀出来,我等性命忧矣!”
伯名想了一下说道,“不然我等白日待在亭中,夜里去附近里聚过夜?”
韩信摇头,“不可,万一南边有紧急军情送来,夜里无人招待过路信使,延误了军情,我等皆要吃罪。”
亭部除了缉拿违法,还有一个重要职能就是接待过路官吏、信使,不但要招待人,还要给他们喂养更换马匹,如果遇到八百里加急,信使半夜来到亭中,却没见到一个人,那罪责可就大了。
虽然在韩信看来,八百里加急不太可能往淮阴方向来,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亭中不能不留人。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我不做这亭长了!”松急得满头都是汗。
“此等情况辞官而走,可视为逃兵!”
当逃兵,不仅本人要死,家财也会被查抄,家中男女皆沦为隶臣妾,松听完脸色更难看了。
“那到底该怎么办?”
韩信不慌不忙地走出放置兵器的库房,说道,“我今日本就打算带乡卒入驻岭山亭、春江里,贼人若还藏匿山中,我猜近几日必会有所动作,给他料理了便是!”
他说得甚是轻松,好像要料理的不是穷凶极恶的贼人,而是几只蚂蚁。
二人跟在他后面出来,伯名不可思议道,“一个亭六人?六打二十二?”
这怎么想都不科学啊,他知道韩信很能打,就算他一个人能打五个人,再多点,十个人,剩下十二人也不是他们五个人能搞得定的。
“不,是十二打二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