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军有多少人?”头曼问道。
“一万左右,其中有三百战车,其他都是骑兵。”
“那浮桥断了没有?”
“还没有,我们还没走到九原,就遇上了这支秦军。”
头曼猜测道,“这应该是护卫九原城的主力,听闻道口被袭击,前来支援的。”
他对身边众将喝道,“快!叫大家加快马速,只要击败这些人,斩断九原和上郡的联系,白翟、林胡那些零散部落便不足为惧了。”
队伍又快速奔驰起来,待到战场,已经是下市(15点到17点)中,还离得老远便听见马蹄、喊杀声震天响,再近一些,可见两军在方圆数里的地盘上绞杀正恶。
秦军装备远比匈奴好,不过匈奴占了人数优势,又是突然袭击,倒没有像从前那样毫无反抗地被单方面屠杀,对方只是稍稍占了上风。
这个地方地势平坦广阔,往前一路平地,直通九原和黄河河岸,左后方有一处坡度很缓的山坡,右边是一大片胡杨林和水泽。
头曼稍稍修整了一下队伍,下令冲锋,刚冲到一半,左翼一名将领忽然略带惊恐地大叫了起来,“单于,有伏兵!快看!伏兵!”
那将领怕头曼听不见,驱马赶过来,指着左边的山坡,“单于,那里有伏兵!”
头曼转头看去,只见无数战车战马自远处山坡后奔驰而出,身穿黑色甲胄的秦军远远看上去好像草原狼群,那一把把利刃朝上的矛尖,在阳光折射下闪着森冷的光芒,就是狼群尖锐的獠牙。
头曼第一反应便是转身逃窜,当初冒顿和贺兰那些人的惨死,让他见识到了秦军恐怖的杀伤力,这一次如果不是机会难得,如果不是族人一致要求,他是不会来冒这个险的。
“单于,怎么办?是战还是撤?”
几名将领都围了过来,询问头曼的意见。
头曼握着马缰的双手轻轻抖动着,他也不知道是战还是撤啊,刚冲进来就撤逃,真的好丢单于的脸,而且主力一撤走,右大将那些人就死定了。
东边的东胡一直对匈奴虎视眈眈,上次听说匈奴被秦军杀得大败,灰溜溜地逃离河套,东胡王就完全不把匈奴放在眼里了,索要财物和女人还不够,还要索要土地。
头曼只能忍气吞声把东边的一片土地划给东胡,想着趁这次秦国大乱,夺回河套,让东胡看看,匈奴依然是草原的雄鹰。
但是现在看这情况,大概率是战不过的,不逃会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这个时候,身为全军主将,越是犹豫,就越是在浪费所有人的生命,有一名不怕死的部落头领喝道,“撤什么撤?右大将那些人如果全死在这里,我们逃回去也只会被东胡、月氏欺负得更惨,割地送女,苟延馋喘,最后屈辱地消失在草原上,不如今日搏一搏!”
“和秦狗拼了,夺回河套!”
想到这一年的屈辱生活,另有几位部落将领都附和起来。
“拿什么拼?贺兰血的教训伱们都忘了吗?秦军这次显然是设了圈套让我们钻,赶紧撤!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对啊,先撤再说,要夺河套,将来还有机会!”
又有一些人提出不同的意见。
最先说话的那将领道,“我们不和他们打,直接去冲前面战场,杀穿他,能入九原便入九原烧毁他们的粮草,入不了干脆杀去上郡。”
犹豫不决的头曼一听,这主意好像也可以,照目前情形看,秦军的主要兵力应该都在九原围殴他们,上郡肯定空虚,直接去上郡抢一通,再横穿北地郡,从贺兰南边绕回漠北。
或者……如果楚国叛军杀进内史了,说不定他们还能去内史捡个便宜,那里的富裕程度能比几十个河套上郡。
他把自己的想法说给各部落代表人听,刚才嚷嚷着要撤的几个人又迟疑了。
头曼见他们没反对,鼓起勇气下令,“冲,继续往前冲,不要恋战,冲破敌阵,杀去九原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