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姜祁的话,高主管愣了一下。
他一边示意让手艺师傅量笔洗的尺寸,一边坐下来,指了指桌子上的白玉笔杆。
“姜先生?”
“您请。”
姜祁知道他这是想上手,便摆手示意高主管随意。
高主管双手扶起来看了看,说道:“我看不准,这确实是古玉,但不排除造假的可能,您也知道,给新玉器仿古加年代的手法多的是。”
古董行的人说看不准,基本上就是在表面,在我看来,这是假的。
要是真的看不准,就不会这么说。
姜祁点点头,问道:“您似乎认识那位王老爷子?”
高主管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外面那辆车,是您的吧?这一路上可有很多人看到了。”
看似没有回答,但姜祁明白高主管的意思。
自己露富了,然后便被人给盯上,用这个假的“古董”坑了自己。
但这种事在古董行没什么道理可说,自己学艺不精被打了眼,吃了亏只能自己咽下去。
就算不管规矩报警,只要人家一口咬死自己也不知道这是假的,也没什么好办法治他。
那样一来,报警那人的名声也就在行当里臭大街了,没人愿意跟玩不起的人一块玩。
“您之所以说这玩意是假的,是因为这四个字吧?”
姜祁微笑着拿起白玉笔杆,指着上面“德比颛顼”四个字,对高主管示意。
“您知道?”
高主管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姜祁早就注意到了这一点。
姜祁把玩着白玉笔杆,笑道:“苏轼苏辙所在的年代,是宋神宗在位,这位皇帝叫做赵顼。”
“如果这笔真的是苏辙送给自己哥哥的生日礼物,堂堂的宰相,怎么可能会想不到要避讳皇帝的名字?”
“在上面刻上德比颛顼,这不是要坑害自己亲哥哥吗?”
避讳一说由来已久,比如说,话本传说中的嫦娥原本叫做恒娥,为了避讳汉文帝刘恒才改的名字。
这种例子在历史上比比皆是。
总而言之,皇帝的名讳,尤其是当朝皇帝的名讳,是不能随便用的。
苏辙就更不可能把自己顶头上司的名讳刻在礼物上了,要是真的这么干,不仅害了苏轼,也给政敌攻击自己的借口。
所以,这是王老头声称这个毛笔是“苏辙送给哥哥苏轼的礼物”这个说法中,最大的漏洞。
“那您怎么还?”
高主管疑惑的说道:“如果没有历史附加价值,只看材质,可不值八十万。”
“看着喜欢。”
姜祁没有过多的解释。
随手把白玉笔杆收起来,便不再谈起这个话题。
高主管也没有继续问下去,人家有钱,任性。
你能咋办?
姜祁微微一笑,他确定这白玉笔杆是真的,无比的确定。
因为在这白玉笔杆的上面,他感受到了与短刀和十八子类似的气息。
也就是说,这也是一件寄宿着某人执念的物件。
就算不是苏轼,也会是别的什么人物。
八十万,不亏。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师傅那边也量好了笔洗的尺寸,把合适的盒子拿了过来。
“鬼眼黄花梨。”
高主管没有多说,对于懂行的人,一句话就够了。
“不错,从卡里扣吧。”
姜祁点点头,把笔洗放进去,跟盒子里面的绒布内衬严丝合缝。
刚刚起身准备告辞,突然看到了一个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