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的时候,刘素英小弟弟的砖瓦厂开始破土动工了。厂址选在观岩村,靠通往铜永地区的公路,运输方便。
刘素英是完全按照山椿说的规划做的。规划一个大厂,落实好以后扩展用地,分期支付土地费用;先开一个小厂,不是一般的砖瓦窑子,而是机砖生产线;起点要高,不做泥坯砖瓦,做叶岩砖瓦生产。
山椿去工地看了看,笑了笑,什么也没说,心中却很高兴。
“秦书记,山椿,你们来了。”已是观岩村副村长的李洪波过来打招哦。
“哦,在你们村建厂,你可要多支持。”秦书记说。
“这个没说的,这也是我们村第一家企业,我们不管他是私人还是公家企业,都一视同人,我们村两委都一定给予大力支持。”李洪波又恢复了神彩,工作做得有板有眼。
“行嘛,都能带表村两委说说了,不错。”山椿笑笑。
“呵呵,和山椿所长比起来,还差得远。以后还要领导们多关照哦。”李洪波真诚的说。
“说这些,有用得着的地方,说。”秦书记也耿直。
“你老婆呢?”山椿问。
“她回来后也没事干,就在村上教幼儿园。”李洪波说。
“那还行。有黄兴佳的消息吗?”山椿又问。
“他也在村里当副村长,前次我们在区公所开会还见了。”李洪波说。
“哦,那好啊。就是没有卉卉的消息。”山椿又想起了吴卉。
“那个妹子是个好人,能干,大气。就是对看不惯的事忍不了。吃了亏。不过,不用担心,她那性格和能力到了什么地方都能干出名堂。”李洪波对吴卉还是很了解的,也很佩服。
“李洪芳有消息吗?”山椿又想起那些出去的打工仔。
“有,有信回来。说是在广东打工,很艰苦,挣钱不多,还是给家里寄了点钱回来。”李洪波说。
“哦,那就好,那就好。”山椿终于听到了外出找活干的这批人的一点信息了。
“那年是你鼓动他们出去的,现在随着他们的带动,我们乡出去了不少人了,随着开放的尺度加大,还有更多的人出去吧。”秦书记说。
“是我鼓动他们出去的,可听不见他们的消息,我心里也是悬起的哦。”山椿心里可是一直关注着这些年轻人的。
三年一次的续聘,山椿和全区三十二名招聘干部顺利过关,打破了千天干部的预言,顺利的过了两千天,进入第三个千天干部时段。
通过一段时间的沉默,山椿的心态也调整好了,又开始热心工作,努力工作。
袁永泽承包的酒厂终于在欠下乡政府一年承包费的情况下退出了承包。朱万山、袁家兴、龙甲由和袁永泽在承包酒厂中损失了所有的投资款,还欠下了政府一年的承包费。不过,这承包费几人是没打算付的,反正也是乡政府集体的,也不会有人去追问。
乡政府再一次向全乡把酒厂推出去承包,可这一次不象上一次那样有人来争,是没有一个人报名去承包这个酒厂,从此,这个酒厂的几间厂房就孤零零的在水库边风吹雨打十年无人问津,直到朽败倒塌,让山椿和过路的人们不胜唏嘘。化佛酒坊的生产却日益扩大,酒的品种越来越多,成了远近闻名的好酒。
山椿一直再想着如何把化佛酒坊的酒推向黄莲乡以外,进一步扩大生产。
自己当初不看好的抬杠厂,纸厂,乡酒厂都已不复存在,而自己建议要兴办的砖瓦厂已在刘素英小弟手里红火起来,正在准备再上一条机砖生产线,扩大规模。当初自己看好的乡酒厂的改革,与化佛酒坊合办的方案本是为办好乡酒厂的,可没人理会,到成就了现在化佛酒厂的决策灵活,少受束缚,让化佛酒坊得以成长。
想着这些,山椿觉得自己一心为公,一心为乡里的思考思索,虽得不到回应,但还是从目前的情况中得到检验,自己是对的,自己的思路是可行的,自己也是成功的。
每当想到这些,山椿心里的自豪感油然而升,可山椿也时常问自己,你是干部,是公家的人,公家的企业没发展起来,私人的企业到快速发展,你对得起干部二字吗?你对得起国家的工资吗?
山椿每每想到这些,心里就不淡定,就有一种负罪感。哦,还有,自己那粮食加工方案,就那样被人否了,被人偷窃了,心里痛。不过,看到县食品加工厂红红火火,也蛮有成就感的。
可成就是人家的,于你何干?
想来想去,山椿又觉得很释然,自己努力了,自己对得起国家了。错的,是他们,是那些看不起农村人,看不起吃农村粮的招聘干部那帮人。这样想着,山椿又好受一些。
对于农村户口,农村粮,山椿最初是很看重的,可过了几年,山椿也就淡然了,就那么回事儿吧。对于遥遥无期的转城市户口,吃国家粮,山椿渐渐的没有了那么迷恋,可田良书记调自己去县税务局卡在了这农村户口上面后,山椿突然意识到这农村户口是真正卡在自己脖子上的一道绞索,那是会绞死人的,是会决定一个人的前途和命运的。不论你水平有多高,能力有多强,脑子有多活络,这道绳索都会绞得你透不过气来。
所以,山椿现在对城市户口的向往比任何时候都更加强烈。
八月里,区公所新来的组织委员找山椿谈了话,山椿明白这次组织上是准备提拨自己,心里很是高兴,虽然比起蒋毅他们迟了四年,可终于有了结果。
“唉,不是那个处分,……”山椿想着这些,叹了口气。
由于这几年农民种粮积极性很高,粮食年年丰收,农村不缺粮,城市也不缺粮,所有的人口袋里都缺钱。
上级就给各乡下达任务,号召农民搞多种经营来增加收入。
这是上级下达的任务,各乡就绞尽脑汁想办法,想点子,到底黄莲乡能种什么,种什么才能完成任务,才能让老百姓挣到钱。
经过一段时间的准备,这天乡里召开干部会议,对发展多种经营进行讨论。
“根据上级的安排和下达的任务,我们乡的多种经营,增加农民收入工作要迅速开展。作为政府的主要工作抓好抓好落实。现在请乡政府领导对此项工作进行具体说明和组织大家讨论。”秦朝亮现在也学黎相元的工作作风,让朱万山去做具体事情。
“同志们,对于当前家民增收致富这项工作,不外乎就是按照上能的指示,在我乡大面积的种植经济作物。我们政府领导经过调查研究,决定种榨菜栽沧溪梨。下一步就是对各村委下达种植面积,定下奖惩措施,并把生产能手集中起来培训种菜载梨技术。”朱万山说。
“朱乡长提出了很好的建议,大家发表意见,谈谈看法。”秦朝亮说。
“我觉得这两样都是可行的,菜和梨都比粮食值钱。”曾正贵说。
“依据我们乡的实际,也只有这样了。榨菜这东西好种,产量也高,也好卖。”龙甲由说。
“这不行。”山椿想了很久忍不住还是发了言。
“为什么不行,人家别的乡都在大面积的种,我们为什么就不行?”曾正贵质问山椿。
“正因为别人都种,才不行。”山椿说。
“我说你一个招聘干部,哪来那么多不行,这几年我们乡的经济发展工作,你哪次说过行?”曾正贵不客气的批了山椿。
“我是多次说过不行,有说错吗?事实摆在哪里,我说对了。还有,我也说过行的事儿,可你们不听建议啊。但我的好建议不是在别人那里开花结果了吗?”山椿反问曾正贵。
“说去说来,你还不是个招聘干部,农民意识,小农思想严重。”曾正贵听得山椿的反驳,心里不爽,又来了一句。
“这与我是招聘干部有关么,每次都拿到这个说事儿,你有意思吗?招聘干部也是共产党的干部吧,你凭什么这样说?”山椿也倔起来,不给曾正贵留面子。
“我们不要搞人生攻击那些无聊的事儿,好好动点心思在工作上行不行?”郭启民心里也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