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琛说话的时候是他从前一贯的清冷语气，没有半点近日来的温和。
云筱不由怔在原地。
他问的是她怎会知道，显然是他早就知情。
可他什么都没做。
甚至连告诉都不打算告诉她。
若不是今日她偶然听到方姨娘提及此事，怕是云苒被强迫塞进喜轿，她都不会知道。
一时间，云筱已经猜到了穆琛的回答。
但她还是想试一试，“世子可愿意帮一般奴婢？”
看着云筱微红的眼眶里满是无助，穆琛承认自己心软了，可说出来的话依旧锋利如刀，“齐府家事，便是我也无权干涉，一切皆是命。”
光线隐隐暗下来，云筱的生机也仿佛被抽去，静静地跪坐在那儿，好像风一吹就会消散。
穆琛瞧着，心脏深处泛起细密的痛，但唇瓣仍是抿得紧紧的，好似不肯为她做出一点让步。
一直在强撑着自己的云筱此时越发感到绝望，整个人摇摇欲坠，在快要倒下去的时候，时雨骤然一声惊呼。
“姑娘！”
却有一人比她更快地接住云筱。
“去找陶可蕴！”
穆琛的声线带着一丝颤抖，紧抱着云筱的手也抖个不停。
他，是不是把她又推远了一些？
“世子，要不您就答应了云姑娘吧？”时雨走后，墨唯实在看不得穆琛心痛却又不肯松口的样子，好言劝道。
害的数万将士惨死的是云震序，害的顾南嘉和宁怀瑾怀恨而死的是云宴礼，出谋划策心怀不轨的是云筱。
云苒是无辜的。
墨唯觉得帮一帮她也不是不可以。
穆琛这几日也这样想过，但闭上眼睛，那数万将士留下来的年迈双亲、孤儿寡母总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尽管这些年他做了不少事情，但有很多将士的亲人都没有被及时找到，等找到的时候，有的已经哭红了双眼濒临死亡，有的承受不住打击变得精神失常，还有的白发人送黑发人伤心而死。
那些人，又何尝不是无辜的？
所以，云震序的后人又有什么资格安然活着？
不过是嫁给一个傻子，比那些活着凄惨死了也无处安身的将士遗属好多了。
想到这里，穆琛开始怀疑自己决定善待云筱是不是一个错误。
但不管怎样，穆琛还是陪了云筱一夜。
只不过在察觉到她快醒来的时候，他起身走了出去。
或许，他该静一静。
也或许，他是不想再看到她哭求他的样子，他怕自己心软。
“姑娘，您终于醒了。”穆琛走后，时雨走了进去，看到床榻上的云筱睁着眼睛，一脸庆幸的模样。
云筱没有立马开口说话，先确定了一下自己是在谁的房间，才缓缓坐起来。
时雨以为她还要去求世子，先开口道：“世子出门办事了。”
云筱闻言淡淡的嗯了一声。
昨日她已经看到了穆琛的态度，不会再向穆琛低头。
她的妹妹，她自己来救就好了。
“时雨，我还能出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