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是战争层面的忙啊。
你说我一个双穿倒爷流的穿越者,怎么就做着核武器的活儿了呢?
康德语气微妙道:“我是说,粮食,医药,武器,钱……这些东西,有什么我可以帮上忙的吗?没有短缺吗?”
蒂娜向他笑了笑:“暂时没有,丹枫琉森毕竟是歌德首府,我们为了这场战争做了许多准备,围城不过一日,你就赶来了,消耗其实不大,再者,按照枢密院初步拟定的条款,我们是要接收精灵远征军的所有物资的,而且还要索取一笔不菲的战争赔款……”
说到这里,公主叹了口气,仿佛提到了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
康德意识到她语气的微妙变化:“怎么了?”
“……这个问题,本来是父亲打算亲自跟你说的,但我想,我来开口,应该比父亲要方便一点吧,毕竟是件很尴尬的事情。”
蒂娜轻声道:“就是,精灵的赔款,包括整个侵略军所交出的武器、装备、物资和辎重,如果能从精灵那边索取到足够的战争赔偿,就能使歌德最大限度地减轻战争的创伤,但问题的关键在于……”
她看着康德,幽幽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康德稍一思忖,就明白过来。
赢者通吃,这是放在地球也行得通的战争信条。
何况是在弱肉强食更加直白的异界。
是康德战胜了不可一世的精灵远征军,是康德拯救了原本会灭亡的歌德,按照世界通行的战争法则,即使暮月王朝给出了天价的战争赔款,留下了能够武装数十万部队的庞大物资辎重……
——那也跟你歌德没有任何瓜系。
完全都是康德的。
你想要的话,也行,你能抢到手,什么都是你的。
抢得过吗?做不到。
但歌德显然很需要,也很想要。
“这样啊。”
康德想了想,说道:“以枢密院为代表的许多歌德官员和贵族,是想拿到这一块巨大的馅饼的,但他们却拉不下脸来,也不知道我的态度,所以想要打感情牌,想要请大公和你来做一些工作,毕竟在他们看来,我们是一家人,战利品是我的,也就是泰达瑞尔的,也就是歌德的……是这样吗?”
原来蒂娜心中的压力不仅仅源于自己和国家,还有其他人在加力啊。
公主殿下露出了不安的神色:“康德,你别生气……”
“没生气啊,这是他们的工作,我也不至于为这种事情生气。”
康德没说假话。
他确实没有生气。
如果是在昨天,也许会生气。
可今天……
我康某就是全世界第一儒雅随和、善解人意的带善人啊!
毕竟人逢喜事,不仅精神爽,而且身体也爽,脾气也会变好的!
他的微笑宽慰了蒂娜:“你父亲是怎么想的?”
“父亲说泰达瑞尔有恩必报,有债必偿,你救援歌德的恩情就难以报答了,再想着凭借着感情牌将不属于自己的利益攫取,不仅愚蠢,而且可耻。”
“可歌德确实很需要庞大的资金来重振经济、修补战争创伤,所以他想要跟你好好商讨,以租借的方式,向你借那笔钱,以泰达瑞尔的产业、收藏和土地作为抵押……他是这么说的……”
说到这里,公主的语气也变得低落起来。
这就是弱国的悲哀,堂堂的君主,都要低声下气。
“其实也所谓的。”康德说道,“我对钱没什么兴趣了,你们想要用,就拿去用好了,也不用什么抵押不抵押的。”
“要的。”蒂娜坚持道,“这是父亲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我们不能欠你更多了,否则真不知道该怎么还的。”
康德摇头道:“我们之间也不必计算得这么清楚,算不过来的。”
如果真要计算的话。
蒂娜通过披甲仪式、赋予康德的盗火者之力又值多少钱。
把康德带到大陆,一系列的巧合致使康德被神力匕首刺穿,无意间打通两界门户,让他最终得以归乡,这又值多少钱。
骑士的性命,又作价几何呢。
蒂娜还想再说,康德摆了摆手:“这些都是小事,是细节问题,歌德要进行战后重建,要提振经济,要修补创伤,我不反对用战争赔款来做这件事情,倒不如说很欢迎,但操作的细节和重建的方式,我有些想法。”
他思索了一阵,然后冲着公主笑道:“等洪三来了,我先跟他商量一下。”
“洪三啊……”
这是辉沙的故人。
蒂娜垂下眼帘,低声喟叹。
“我实在难以想象,一个人能在短时间内发生这么大的变化……虽然想这么说,但我也没有什么立场说这种话吧。”
短时间内变得判若两人,除了洪三之外,她也一样。
血腥一夜之后,身边的人一个个死去,离开,温室中的花朵终于意识到了风刀霜剑的残酷,以决绝的姿态逼迫着自己成长,蒂娜所经历的,蒂娜所变化的,回首过往,真是令她百感交集。
就算是现在,就算是在康德面前恢复了明媚而阳光的一面,虽然将最好的模样展现给康德看,但蒂娜知道,那曾经盛开的黑色花朵依然在心田中茁壮地成长着,一旦沐浴了阴影与黑暗,就能立刻重新绽放。
——回应她的,是康德温热的手。
“没事了,你依然是你,我也依然是我,我们都没有变的。”
公主感动而惊喜地抬头,看到了康德平静而温暖的笑颜。
以及站在康德另一边的,阿猩不爽的白眼。
啊,虽然没什么威胁,但有什么办法能把她暂时支开呢……
“好了,不说这些了。”她轻笑着吐出一口气,“这些事情,就交给父亲、枢密院和洪三来头痛吧,难得的胜利,难得的休息,难得能跟康德这样无忧无虑地走在一起……还是好好放松一下吧。”
她快走几步,来到康德身前,绕了个圈子:“康德想去什么地方看看呢?我的房间?还是我的图书馆,亦或是……”
康德笑道:“哪里都行。”
“哪里都行的意思是,哪里都不行。”
蒂娜靠近一步,问道:“康德就没有非常想去的地方吗?”
非常想去的地方。
康德的笑容僵硬了片刻。
胆怯、不安和悲伤的心绪顷刻间统治了心灵。
有的。
“我……”他低声道,“我想去见见他的家人……现在可以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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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1:好像感冒了,今天这章写得很慢……淦,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