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
回到枫叶宫,也就是歌德宫廷。
与歌德首相的会面不欢而散,结果出乎意料却在情理之中,康德虽然心情沉闷,但却迅速调整状态,打算将这件事情抛开。
所谓调整状态,是指从白雾世界里搬来了发电机和电脑,开始玩游戏。
打开文明六,首相去他妈。
哼着老秦的主题曲,他开始了下一回合。
在荒岛漂流一年多的日子,康德打发时间的利器就是文明系列和P社数萌,文明系列就是四五六轮着玩,玩腻了就去P社宇宙。
喜迎托司机,外星烧玻璃,娶个外孙女,收狗南美洲……每次玩这种游戏,都会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发生时间坍缩现象,也是蛮奇怪的。
时间在飞速流逝,康德沉浸在了游戏世界中,在文明系列里,六代算是最丢人的,画风丢人,内容也丢人,但画面细节却是最好的,这就非常气人了,有游戏性的画面不行,画面可以的却不好玩。
但现在的康德,就需要一个比较杀时间但并不是很好玩的游戏,能让他一边打发时间,一边想事情,让心情不至于太低迷。
游戏中的光影变化不定,小人跑来跑去,阿猩一开始陪在康德身边看着,但看着看着,她就耐不住烦闷,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这很正常,毕竟这种游戏的观赏性极差,远不如动作游戏与射击游戏刺激,当初在岛上的时候,康德玩这类大战略游戏的时候,除了鹦鹉之外,就没有一只神奇动物能扛到一个小时之后的,通常是看了几十分钟后就开始打哈欠,悻悻然离开,只有鹦鹉看得非常起劲。
有时候还会嘎嘎大叫。
“倒车!倒车!”
“罗马!罗马!”
他一想到鹦鹉,就又叹了口气。
在瓦伦坦时,结合着各种证据、迹象和线索,康德已经推断出了鹦鹉就是先代凤凰王玛蕾姬丝的事实,那时候,黛瑞拉冒充塔格里斯来与他谈判,那时候,暮月提出了和谈,战争已经有了结束的迹象,他与这位藏头露尾的现任凤凰王甚至达成了某种程度的共识……
谁知道世事无常,丹枫琉森城中直面而立,却是世上最遥远的距离。
还有鹦鹉……
“我一口气又杀了这么多精灵,再见她时,应该很尴尬吧。”
鹦鹉若是先代凤凰王,被封印成了禽类,压在圣印列岛,这说明鸽子袋鼠狼獾土拨鼠他们,有一个算一个,估计都是许多年前的厉害角色,阿猩能够变回人形,她们也一定可以,可这其中,究竟有什么联系呢……
如今铁儿子解锁了战斗机形态,速度极快,理论上还可以无限续航,康德本打算在地球搞到稳定的航空燃油供给渠道,就让荷鲁斯带着自己和阿猩回一趟圣印列岛的……但提到这个想法之后,阿猩拒绝的非常坚定。
“不要去!”
她的神态前所未有的严肃,与平时大大咧咧、无忧无虑的模样截然不同,那茫然中带着一丝后怕和凝重的表情很能说明她的认真。
“康德现在回去,一定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因为记忆的缺失,阿猩也只能说到这份上,她自记事起就在圣印列岛,就是猩猩状态,先前的事情,却是一概都记不得了。
“但她说,大家都会自己出来的……”
一想到鹦鹉的事情,他就又叹了口气。
国仇家恨什么的。
并非是没有先例的。
与其说是先例,不如说是现成的例子。
他也是从今天的事情中,生出了感慨。
与凤凰王黛瑞拉在瓦伦坦结下的些许友谊,恐怕已经烟消云散了,两国立场,血仇血债,已经无可转圜,不过这样的交情毕竟时日很短,而且也只是普通的交情,但与鹦鹉的感情,可不是黛瑞拉能比的……
“你在岛上杀精灵很果决啊,应该不会怪我……吧?”
他叹息着摇头。
事到如今,他也不敢确定了。
毕竟熙德首相的例子,就在眼前。
克利夫兰的父亲并不欢迎他。
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得感激你——他是这么说的。
作为歌德首相,他对康德秉持着感激和尊敬的态度,但作为一个父亲,他无法对儿子的死释怀,迁怒也好,无理也罢,人类本来就是感性的动物,不能对一个经历丧子之痛的中年人苛求太多。
只是……
康德缓缓吐出一口气。
“抱歉啊。”
他有预感,熙德首相的政治生命,快要结束了。
蒂娜回来之后,陪他说了一会儿话,吃了简单的午饭,就匆匆离开。
说是有些事情要处理,但康德知道她要去做什么。
康德没有阻止,也没有干涉。
蒂娜是去找雷克诺斯大公了。
克利夫兰的父亲,熙德宰相,在先前面对康德时,表现出了近乎于失态的敌意,虽说是人之常情,但很显然,蒂娜已经升起了警惕之心。
辉沙镇的事情,给予了康德与蒂娜同样深刻的教训。
在死别之后,两人虽然天各一方,难以相见,但却同时拥有了人类能够延续至今的优良美德之一——多疑。
甚至于说,蒂娜比康德更加明白,轻信和大意的代价。
虽说熙德宰相将公私分得很清楚,也直说了,于公,他感激康德,于私,他不原谅康德,这样的逻辑听起来没有问题,但在政治层面上来讲,这是不可容忍的,政治没有公私,任何一个合格的政客都不会相信公私分明这种屁话,哪有什么公私分明,只有一个利益相关。
尤其是歌德从灭国的危机中抓住一线生机,接下来还是要面对精灵、帝国乃至整个国际的暗箭与阴谋,当军事作战的选项已经无法使用的情况下,恶毒的诡计和老谋深算的谋略将接踵而来。
在这种情况下,蒂娜不会容忍一个明确敌视康德的人继续担任这个国家的最高行政长官,她一定会采取行动,并且向大公施加压力。
康德没有阻止。
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怎么做。
今天,他之所以一语不发、悻悻而走,而不是把对他口出狂言的人喷得怀疑人生,只是因为,那是克利夫兰的父亲。
换做另一个人,脑浆子都被他打出来了。
“抱歉啊……”
虽然是你的父亲,可却不是你。
我相信你,但我却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
我该相信他吗?
相信他说的公私分明,相信他会跟我秋毫无犯,相信他虽然不原谅我,却对我没有恨意和敌意,也不会谋划行动,不会被人人唆使利用,不会不顾一切对我进行报复,但他说他已经没什么好失去的了……
我上一次轻信,失去了你,这一次又会失去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