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子光矛阵列遭遇火箭弹袭击的二十分钟之前。
远港,潮声庄园。
“人们都说,战场是最好的教官。”
后花园草坪,五十位年轻人分五列站好。
“新兵到老兵,也许需要几年的刻苦训练,也许只需要一场战争的洗礼。”
他们屏息凝神,眼神始终注视着同一个目标,全神贯注,倾听着。
“我不知道这段时间里,洪三究竟教给你们多少东西……”
说话的人,是他们所发誓效忠追随的君主,是他们崇敬而感激的领袖。
“但我知道,诸位早已经是合格的战士。”
破碎群岛战事紧急,这就是康德出现在此地的原因,面前的五十人,是洪三精挑细选过的,忠诚,坚韧,沉着,专注。
瓦伦坦之战教会了他们一切。
“你们学会了纪律,学会了服从,学会了冷静,也学会了更加先进的战术和武器,你们的手指已经适应了扳机,你们练习使用着更加高效的杀戮兵器,你们打出了数不胜数的弹药,它们喂养着你们的技能,即便以我的标准来看,你们也已经是堪称精锐的军人。”
地球上的合格军人,需要集体感与纪律,也要有战术意识和服从性,还要熟练掌握多种武器,战斗本领必须过硬,前面几项只需要常年的训练和教导就可以具备,后面一项易学难精,比较吃天赋。
但异界人不缺天赋。
无论是体能、力量亦或是感知,他们都比地球人有先天优势。
每一个瓦伦坦人都挺起胸膛,自豪地接受认可。
康德正在向他们做最后的战争动员。
他相信因此花费的时间,依然是值得的。
盗火者停下脚步,注视着每一个人的眼睛:“现在,我需要一批战士跟随我去支援我们陷入危难的战友、痛击我们的敌人,你们的目光告诉我,你们早已准备好,但我必须向你们说明,这个计划大胆而激进,尚未做好万全的准备,因为除了枪炮之外,你们还将使用一种前所未有的新式装备,并且经历一场从未经历过的奇妙体验……我不保证这是绝对安全的。”
“这听起来,殿下。”最前面的人说道,“似乎是一种荣耀。”
康德来到他面前,注视着对方的脸庞。
“尤利西斯。”
他认识这个人。
对方的面容沉静而平稳,他曾是一名信使,来自瓦伦坦,是他向康德转交尼克的遗书,是他曾决意向整个世界讲述瓦伦坦最后的故事。
但随着禁咒之剑从天而降,瓦伦坦的故事已经传扬世间,他的使命未开始便宣告圆满结束,那效忠就是唯一的答案了。
他平静道:“为您而战,殿下。”
康德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指向了旁边。
所有人顺着他的手臂看过去,事实上他们早已经注意到了那边的东西,那应该是盔甲吧——但他们从未见过那样的盔甲。
巨大,沉重,宛如巨人一般,厚重的钢铁铸就的甲胄雄浑厚重,关节处可以看到冰冷简约的传动结构,连最勇武的银月圣卫和帝国禁军,恐怕也不会配备这样的铠甲,因为那显然会影响穿戴者的灵活性与机动性,但事实上,这些瓦伦坦的年轻人从来到这里开始,注意力便被持续地吸引着。
因为它们实在是太过……壮丽。
就像是蕴含着某种他们无法描述但却能实际感知到的……意志。
“从今天开始,它就是你们新的盔甲,也是你们的力量,你们的荣耀,这只是开始,最初的版本,你们的使用经验将为它们带来不断地修改和革新,以发挥出更大的战斗力与效能……”
“盔甲内部配置有简单的智能模块,投入战场之后,荷鲁斯将连线你们所有人,密切注意着你们的身体情况与精神状态,我对你们的要求一如既往,服从与纪律,令行禁止,我们将并肩作战。”
“现在,拿起桌子上的悖论核心。”
五十座战甲与五十名战士之间的桌子上,摆放着五十枚闪耀着紫芒的装置,他们有秩序地一个个走过去,每人拿了一个。
“去找你们的战甲,上面写着你们的名字。”
尤利西斯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他不由自主地抚摸着这坚固冰冷的甲身,从威严的头盔到坚固的胸甲,他看到上面用红字涂着一行震旦文。
这位实际上很博学多识的信使,用这段时间自学的震旦语,读出了这两句话,应该是诗:“乃知兵者是凶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
盔甲的后心有一个船舵般的圆盘,中间有一个插孔。
正好与手上的“悖论核心”口径一致。
“现在,植入悖论核心。”
按照康德的指导和演示,他们依言而行。
“打开动力甲。”
拧动那方向舵般的阀门装置。
铿锵声响中,那厚重的盔甲自背后打开,宛如花朵一般盛开,从腿部到头部,将内部的构造展示在战士们面前,抽冷气的声音不断响起,尤利西斯的心脏也在砰砰跳动,他突然产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和冲动。
这样的造物。
是一名战士最好的盔甲、礼服以及……坟墓。
康德深吸了一口气:“现在,着甲!”
尤利西斯伸出左脚,踏在战衣的左足部分,他感觉精巧的固定装置从内部弹出,稳定住了他的鞋子,另一只脚踏入,而后是整个身子,他伸出双臂,使其与臂甲贴合,双手嵌入合适的位置,然后是头部。
耳边传来了稳重沉着的声响,显然来自荷鲁斯大人。
“侦测到初次登录,正在验明身份,人脸识别完毕,士兵尤利西斯,欢迎使用‘步人甲’,好戏开始了……现在,连接开始。”
随后尤利西斯听到了装甲部件的机械音,他能够感受到这强大的装甲正在慢慢合拢起来,外部的海风被隔绝,温暖而厚重的舒适感包裹身体,他能够感受到每一个部位就绪,背部,腿部,手部,最后是……头部。
“忍耐。”
他听到了荷鲁斯大人的叮嘱。
继而他感到后颈一阵刺痛,仿佛像是锋锐的刀片切开了脆弱的血肉,然后是某种薄而清凉的东西镶嵌进来,精准地贴合了他的骨髓——继而,世界好像不一样了,不,是自己不一样了。
血肉在延伸。
他觉得什么东西在体内生根,而后生长,就像是种子萌发,抽出枝丫,而这副动力甲,就是破土而出、茁壮成长的植物,这一瞬间,尤利西斯只觉得某种奇妙的连接发生了,从自己脖颈中的植入物,到刚刚放入盔甲后心的悖论核心,而后是整套厚重的铠甲!
他猛然抬起头,然后伸出手,沉重无比的盔甲仿佛是自己的身体血肉一般,做出这个动作没有半分吃力可言,透过面甲的防风镜,眼前的视野无比开阔,他望向双手,厚实的手甲、冰冷的指节,一寸一寸,泛着寒光。
“连接完成。”
尤利西斯环顾四周,每一个同伴都吃惊地打量着周围,看向彼此,同样的动力甲,同样的装束,同样的荣誉,以及同样的……兴奋。
他只觉得前所未有的力量充盈体内,悖论核心中蕴含着无穷无尽的浩瀚能量,等待着他去使用和宣泄,这一瞬间,他就想起了车载的大口径机枪,一个惊人的念头从脑海中闪出——现在,他可以提着重机枪开火了。
不,也许还有更多的……
“从今天开始,你们的番号是‘doom’。”
康德殿下的声音在耳边响彻:“毁灭战士。”
“我麾下的第一支战团。”
十几分钟后,破碎群岛,中央主岛方向,阿福号的舰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