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的号角自英伦三岛吹响,传递到了全世界。
昔年全盛时期的英帝国,占据着全球百分之二十五的土地,四分之三的港口和海洋,以及百分之九十的航线,在那个充斥着欲望、罪恶、鲜血与混乱的扩张年代,圆桌的势力版图前所未有的膨胀。
建立基业,积蓄财富,培植力量,丰满羽翼,圆桌与当时的英帝国默契地联手,躲藏在阴影之中,占据世界的暗面,互相成就,互相寄生。
这个古老而庞大的组织一度在全球执行着神圣的祭礼,阳光照耀下的每一个大洲,都有骑士响应圆桌的号角。
然而世间没有永恒的王权,命运无常,即使是强大的圆桌也无法明晰未来的方向,由于种种历史的原因,英伦的霸权持续衰落,在上一个世纪更是遭遇了诸多的挑战,最终王座崩塌,王权旁落。
英伦的荣耀被新王篡夺,跗骨之蛆般的圆桌找到了新的宿主,虽然这个古老的组织依然以另一种形式保持着活力,但英伦本岛的圆桌已经不是绝对的中心……绝对的管辖,也成为了盟誓的缔结。
但,誓约依然存在。
当战争的号角吹响之际,各大洲的盟誓者们都接到了参战的召唤。
古老的秘藏馆缓缓开启,蒙着尘土的卷轴拂去灰尘,老式计算机浮动着一串串指令行,传真机吐出一行行文字,不同肤色的手臂,不同语言的传讯,不为人知的隐秘据点,圆桌正在调动隐藏在全世界的力量。
一份份档案出现在执行官们的面前,康德的直系亲属,关系密切的亲友,甚至包括科莫拉国王,成立不久的AWSL公司,王小满父亲的凤乔集团……被圈定的战争目标等待着最终的执行指令。
一份份战争计划流水般制定,赏金、人选和方式被罗列出来,非重要人物直接击杀,重要人物尽量活捉,所涉及的实体产业将遭到商业层面的联合围剿,涉及到海外层面的则会被当地的行政力量施压。
详细的战争计划极为清晰,目的只有一个。
——对与康德有关的一切,发动全面战争。
而今只需要最终命令,这一场世界暗面的浩大战争便要宣告开始,但执行官们依然在等待,他们在等待英伦方面的最后消息。
一旦英伦圆桌对康德正式宣战,那全面战争就会立刻爆发。
“你根本无法想象,圆桌的势力和影响力有多么庞大!”
中国大使馆内,被严密保护的秘密房间,康德气定神闲地坐在椅子上,翘着腿,微笑着望着对面的金毛犬狂喷唾沫。
约中堂暴跳如雷道:“你有麻烦了!很大很大的!麻烦!”
康德一脸茫然,眨了眨天真无邪的大眼睛:“怎么啦?”
“你还跟我装傻!”首相先生怒道,“你一早就来伦敦了是不是?威斯敏斯特宫前的车祸是你搞的对不对!伊恩绑架美国大使也是你在搞鬼死不是?”
康德瞪眼道:“你怎么凭空污人清白?阿SIR我听说你们民主国家做什么都要讲究证据,胡乱说话小心我告你诽谤啊。”
“……那你说自己正在赶来的飞机上,你那架该死的飞机飞到伦敦还需要几个小时,为什么你现在就在这里了?”约中堂恶狠狠道,“别说你有传送能力,你的传送能力根本无法把你送到你从未去过的地方对不对?不然你就不必坐飞机来了,科莫拉那件事也不会拖那么久!”
“这个啊。”康德正色道,“实不相瞒,我最近变得天生神力,在听到伦敦这边又有变故时,我就直接打开舱门,跳到外面,然后左脚踩右脚,一路登到大气层外,然后那么一使劲,嘿,我就直接绕地飞行了。”
“飞到英伦三岛,然后一个信仰之跃,掉到大使馆外的一个草垛里,一看,嗬,这不是伦敦吗?”
他说完还连连点头:“您看我这手上还挂着霜呢,太空飞行这尼玛又冷又憋——诶对,话又说回来了,我到了大使馆,一进门就看到一个自称是圆桌的臭女人在打我们大使,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
康德指着一脸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的大使先生:“这圆桌的超凡者不讲武德啊,大使六十多岁的老同志了,这合适吗?这不合适啊。”
英伦首相,中国大使,在场的两位五六十岁的体面人都无法习惯年轻人的说话方式,但世事之所以操蛋,是因为话语权不在自己手中时,你只能忍着别人大放厥词、连还口的机会都没有。
现在,约中堂这个英国佬也要习惯一下这感觉了。
但他还是很愤怒:“别跟我来这一套!圆桌已经认定是你了,他们即将向你发动全面进攻,你还能这么悠闲吗?”
康德闻言,看向大使:“先生,有冰阔落吗?请给我来一听。”
“……”
大使脸色古怪,还没说话,康德就又说道:“顺便,不要给首相先生喝的了——并不是我们不好客,而是……”
他看向首相,转用英文:“我怕你被毒死在这里啊。”
约中堂先是一愣,然后面色大变。
“懂了吗?中堂。”康德面色平和,“我悠不悠闲暂且不论,您倒是心挺大的,竟然跑到大使馆跟我面谈,你知不知道,如果圆桌想办法在这里弄死了你,那全世界的乐子可就大了……你真是活腻了啊。”
首相面色陡变,下意识看向外面,他也是积年的政客,也对圆桌的手段有所了解,心中顿时一凛,然后他看向康德。
“不对……”他瞪眼道,“你在离间我们?”
“还需要离间吗?你这个蠢猪。”康德冷声道,“你们居然放任这种反人类的恐怖组织在英国扎根,伤害平民,腐蚀富人,我一开始还以为你们是革命不彻底的君主封建国家,现在看来竟他妈还是个教团国家。”
约中堂脸上挂不住,刚想反驳,继而觉得有哪里不对。
——操,我来劝他,怎么变成他劝我了?
“我英伦自有国情在此。”他沉声道,“轮不到你担心,你还是担心一下自己吧——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做了什么?”
他指向了外面:“你竟然炸了那里!现在伦敦乱成了一锅粥,你知不知道今晚在马术中心那边的人都是些什么身份?他们是英伦甚至世界上都拥有极大影响力和财富的人,而你竟然毫不犹豫地杀了他们!”
康德淡淡道:“我不知道,先生,那么你知道这个马术中心从建立之初,有多少无辜的人丧命于此,成为了那些大人物取乐狂欢的工具?你知道他们每一个人的名字吗?你知道他们的家人期盼他们归来的想念和悲伤吗?”
“——该死的!我来这里不是跟你谈人权的!who-fucking-care!”
约中堂豁然起身,厉声道:“别道貌岸然了!让我们来谈些实际的吧!那些所谓无辜者,他们出身贫寒,父母家人一无所有,即使失去亲人,他们也毫无办法,他们的寻找和呼喊不会对世界产生一点影响!”
“而被你杀死的那些人,他们的财富和权力不会消失,而是会转移到他们的家人手中!那些人如果知道自己的亲人死于你的手中,他们会怎么做?他们当然会毫不犹豫地为家人复仇,用他们的财富、权势和关系网络——这些庞大的、真正的力量,会向你和你的家人疯狂倾泻复仇之火!”
“还有圆桌。”
“圆桌的势力和能量,比这些人所拥有的,强大十倍百倍。”
首相说到这里,语气中透着一丝无奈和疲惫:“康德,你做了一个十分错误的选择……却让全世界为你买单,这并不公平。”
康德默然片刻,抬起头:“首相,你说错了一件事情。”
“什么?”
“那些无辜受害者,他们的哀嚎和求救,他们家人的绝望与愤怒,并非对世界毫无影响。”他望着对方的双眼,目光幽然,“你相信吗?冥冥之中自有命运,使无辜者垂死的呼喊化作复仇的火焰,出现在我面前,所以我来了。”
“……”
首相露出了荒谬和狂怒之色:“谢特!为什么你会这么幼稚!别再玩什么骑士游戏了,理智一点吧,你搞清楚现在的状况!”
康德的嘴角露出了讥笑:“什么状况?”
“状况就是,圆桌正在调动由超凡者组成的军队,并将战争号令传向世界各地,状况就是,跟你有关系的所有人将遭遇圆桌的全力攻击,让你顾此失彼,疲于奔命,状况就是,即使你自认无敌,圆桌也有克制和对付你的办法——你也许很强大,但一个人如何对抗一个组织的力量?”
约中堂说到这里,大喘了一口气:“你死不死我不管,但该死的,战争不能爆发在伦敦!绝对不行!”
康德了无惧色,歪歪脑袋:“听起来我可以用这座城市的人做人质,逼你们向圆桌施压停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