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经天亮,贺令姜便未曾出账,而是立在帐门口,遥遥向韩正行了个叉手礼:“韩都督。”
“我晒不得日光,便不出去了。”
韩正心中微讶,却没有多问,而是朗笑着走近:“无妨。”
此时并不是闲聊的时候,韩正此次前来,也不过是想瞧瞧,丁奉口中那个手段不凡的贺氏小娘子是何等人物。
她已经卸去面上掩饰,露出原来的模样。
许是晒不得日光的缘故,这位贺七娘子面色有些过于苍白,然而一双巴掌大的脸上,却是修眉如画,目似琉璃。
这样一位看着纤弱非常的小娘子,竟有那般手段!
韩正敛了笑意,眼睛微眯,身上那股久经沙场的铁血之气,便扑面而来,叫人心中都不由颤上一颤。
贺令姜却连眉梢都不曾抖一下,神情自若地迎着他的目光。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碰,一个隐含迫人之势,一个却平和从容。
韩正率先移开了目光,抱拳向贺令姜郑重行了一礼:“听闻贺娘子救出了姚城百姓,韩某在此谢过贺七娘子了。”
“都督说得哪里话?”贺令姜微抬右手,韩正便觉一股柔和之力,托起了自己双手。
“我乃周人,既有余力,国人受难,岂能置之不理?”
韩正闻言直起身子,一张刚肃的脸上扬起了笑意:“贺娘子大义。听闻贺娘子擅玄术,如此,后面若有事情,还要多劳贺娘子辛苦了。”
合着这是来拉自己卖力来了?
这位韩都督瞧着一副刚直武将的模样,没想到话里行间,倒是多有狡诈之意。
果然,能手握一方大全的,都不是简单的主。
贺令姜倒也不介意他的心思,毕竟她先前便计划好了,若是刺杀二王子逻炎失败,便直接往姚州城这处来。
姚州百姓既已救出,南诏二王子逻炎也一时杀不得。再加上,她白日出行需得遮掩,还留在南诏大营行事,反倒多有不便。
大战将起,她还不如就此进了姚州城,如此也能相助一番。
神宫之人在此,若是想在城内亦或战场上,施些什么手段,她也好及时防范。
瞧着韩正眼中的期冀,贺令姜叉手回礼,郑重应允:“都督放心,我必尽力而为。”
韩正闻言,终于放下了心。
“南诏即将攻城,我便带人先上城楼了。贺娘子既不便晒日光,可先在帐中歇息,若需要贺娘子相助,我再唤人请你前去。”
贺令姜摇摇头,伸手取过大伞撑开:“我与都督同去吧。”
韩正见她已然撑伞出了大帐,想了想,也便未阻拦。
几人登上城楼,姚州将士已然全都严阵以待,弓箭长枪、火油金汁、滚石檑木等守城所用之物,都早已备好。
空气中凝着一股沉沉的肃杀之气。
贺令姜站在城墙上远眺过去,空荡荡的一片,南诏大军还未行至。
她索性找了处避阳的地方,先打起坐来。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突闻鼓声阵阵,震耳欲聋。
贺令姜睁开眼,南诏大军,来了!
远处,先是滚滚的烟尘腾空而起,等近了,便瞧见无数南诏士兵,如同潮水一般,浩浩荡荡地朝这处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