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易心中拿不准这位贺七娘子到底有几分可信,但事已至此,他也只得放手一搏了。
“这是父亲耗尽心血记下的账簿,贺七娘子可以一观。”
贺令姜伸手接过,而后翻开账簿细看。
随着手上动作,她心中不由微沉,即便她有所预料,可邵阳贪腐之事背后涉及的钱粮之巨,人数之众,还是叫人心中一惊。
因着邓质能查到的有限,那账簿上涉及到的人名,除了邵州刺史之外,其余都官位不显,可贺令姜知晓,其后必然还有人在。
而这人,必然在郢都之中身居高位,如此才能轻而易举地将邓质的奏折拦下!
贺令姜合上册子,目光微沉:“此事我知晓了。等我与家父商议后,必然给你一个答复。”
她从邓易身上的伤处扫过:“你这一行可是并不顺利?”
邓易拂了拂自己胸前的衣襟,沉沉点头:“我乃是暗中出发,初时还算顺利,可行至半途,却不知怎地泄了踪迹,招来了刺杀。”
说到此处,他愈发低沉起来:“我身边的近卫,也都为了护我不在了……”
车厢中的气氛顿时凝重起来,贺令姜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安慰他。
然而他既遇刺杀,说明此事已经泄露,不光他这处,邵阳郡守邓质那处怕也是险得很啊……
“贺七娘子,你说我阿爷他……”邓易不禁红了眼。
贺令姜想了想,还是开口劝道:“我去年曾与邓郡守看过面相,彼时看来,邓郡守寿命绵长,当不会无故死于非命。想来这次即便凶险,他也能转危为安的……”
她是天下有名的玄士,此言一出,邓易顿时心中顿时松了两分。
“还望阿爷定要平安无事才成。”
马车悠悠在贺府前停下,贺令姜吩咐人带着邓易去客院休息,自己便直接朝着贺相山的院子而去。
贺相山此时还在衙门未归,门前的书童看到她,连忙将她请入书房:“郎主许是过不久便要回来了,七娘子若是有事,可以先在此等待。”
这书房,能随意出入其中的,除了宋氏也便一个她了。
贺令姜点点头,便先进了书房。
贺相山来时,便见她捧着一本册子看得认真。
他挥退身边仆从,走到主位前坐下:“令姜今日来,是有什么要事?”
“确实是有一事与阿爷相商。”贺令姜将账簿递至他面前,而后又将邵阳之事一一道来。
贺相山听罢微微皱眉:“如此说来,你是想直呈圣听?”
贺令姜点点头:“女儿是有这打算,毕竟邓氏父子不远千里前来相寻,为的便是此事,我不可不管。”
“只是……”她犹豫道,“此事背后或许还牵扯到朝廷其他的势力。女儿若这般做,难免又要为咱们贺家树敌了。”
贺相山闻言不由一笑:“若说树敌,你便不做了?”
“当然不。”贺令姜摇摇头,“贪腐之事,牵扯重大。女儿不可能置之不理,相信阿爷亦是如此。只是,我到底担忧……”
贺相山叹了口气,无奈笑道:“我呀,就知晓你不会不管的。既然如此,此事就交给我来办便是。”